第170章:生日快乐
被所爱之人杀掉,和被所爱之人折磨,到底哪一个更残忍呢?
……
午夜零点,手中的怀表指针正好重叠在一起。
不同于都市里四处是被汽车废气污染的空气,林间的风格外干净,窗外沙沙作响的植物暗香疏影,衬得投落在斑驳地面的影子如同散发异香勾人心魄的鬼。
他看见远处提着皮箱独自一人向这里走来的人,他知道警察肯定教那人怎么说怎么做,也知道周围早就已经被警察重重包围了,然而他与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相继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无所谓与漠然。
他无声地挪开视线看向地面,地面的人动了一下。
白甜甜醒了。
他想:刚好,生日派对现在刚好要开始了。
白甜甜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舒服的梦呓。
昏沉。
剧痛。
白甜甜身体轻微地痉挛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即使睁开双眼也是徒劳的黑暗。
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高温,这高温在逐渐吞噬她身体的知觉,甚至乎她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身下躺的究竟是家里的大床亦或者还是冰冷的地面。
上一次清醒时感受到的窒息亦然感受不到了,迟钝的身体知觉让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分辨出隔着单薄的衣裙底下凹凸不平的异物烙着她的后背。
她费力地蠕动了一下身体,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布满灰尘以及不知名异物的肮脏地面上。
多久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
她不记得自己被绑架多久了,在昏昏沉沉不断地睡过去又清醒过来的反复循环中,她失去了对于外界时间的感知,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几乎发狂。
有人突然去解她蒙了眼的布巾,她吓得尖叫出声:“谁!”
那人却不说话,她仿佛听见耳边有人“呵”地轻笑,好似在嘲讽。
随即她眼前一松,眼睛上的布巾被解开了,在短暂地适应了光线后,映入眼帘的是脏污狼藉,废弃的蛛网,以及地狱!“哥哥?!”眼前熟悉的人让白甜甜惊叫出声,“你怎么在这里”这几个字还未从喉咙中脱口而出,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徒然变得陌生。
白子羽半蹲在她身前,手中还拿着绑了她眼睛的布巾,纯白色地棉质长袖衬得他身形瘦削修长,往日里温软得像只无害的兔子的眼神灰蒙蒙的毫无光泽,甚至于白甜甜从那双眼中读出一丝令她害怕的东西。
“哥、哥哥,你、你是来救我的吗。”看见亲人而停止的颤栗在某个瞬间重新被激发了出来,这份恐惧甚至越演越烈,在某个瞬间晶莹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嘀嗒地无声滑落。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甜甜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白子羽身后那个无声站着的少年就是将自己打晕从别墅里带走的绑匪。
白子羽眼看着白甜甜眼角的眼泪收不住势,但他仅仅只是淡淡地看着,小声呢喃:“为什么哭呢。”这句话像是在问白甜甜,也像是在问自己。
白甜甜挣扎着向后躲,直觉告诉她白子羽的样子不太对劲。
可她越是害怕,身体就越是颤抖得厉害,她身体支棱起来时眼前发黑,一头栽向地面。
地面布满了灰尘以及灰黑色的碎石或者是干枯的树枝,如果她一头砸向地面就算不脑震荡也得破相,可这样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落在她的身上,她向下倒的冲势碰到了什么东西缓冲了一下,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肮脏的地板以及单脚隔在她的脸与地面的鞋。
罗云表情阴鸷地上前拉开白甜甜将她粗鲁地一把提起,白子羽则收起了脚,似是看某天街角无意间看到的流浪狗的眼神瞥了白甜甜一眼。
他说:“带出去吧。”
白甜甜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向来温柔的哥哥怎么突然之间和绑匪有所关联,她挣扎着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罗云的手,她甚至连收住自己的眼泪都做不到。
白子羽背对着白甜甜,听见罗云粗鲁地将白甜甜拖出去,随后一把丢在外面的地面上。
他听见外面传来了腐朽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声音,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白甜甜放声大哭以及白家豪关切的声音。
他心里小声地说:亲人团聚,生日快乐。
在他面前是一堵布满蜘蛛网的墙,因为发生过大火的缘故,灰黑色的墙壁在黑色沉沉中如同狰狞的地狱之门。
他看着这堵墙突然轻声一笑,如果颜璐在这里,她大概不会陌生,这个笑容曾被她以“干净”二字赞美。
白家豪的声音从外面清晰地传了进来,他惊恐万分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真可笑:“钱我已经带来了,我可以带我女儿走了吧!”他大概以为主谋是罗云,将白甜甜紧紧护在怀里时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罗云,可在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分子面前,他那份强装的底气显然不足,他将手中的黑色皮箱也就是赎金递给罗云的时候手是颤抖的。
罗云看也不看白家豪一眼,被长刘海遮了大半的双眼中流露出轻蔑。
白甜甜躲在白家豪的怀里哭得喘不上气,在白家豪安慰她没事的时候她努力地压住哭噎,反反复复十几次后终于将那份恐惧压下去一点,恐惧而尖利的声音犹如有人徒手以指甲刮着玻璃。
“爸爸,是哥哥!子羽哥哥就在这里!”
白子羽听见白甜甜激动又快速地念出自己的名字,他仿佛听见白家豪的底气在某一瞬间像气球一样泄气在空气里。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称得上无害的微笑。他没想过要躲,大大方方地从屋子里头走出来,身形瘦削的少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纯白色的棉质上衣在黑暗中犹如一抹不染尘土的曙光。
可是这抹曙光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他双手交叠于身前,礼貌又含蓄地走到白家豪视线内站定,如同教养良好出身金贵的富家少爷,优雅地向白家豪欠了欠身:“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