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坐直了身体,理了理头发, 侧头瞥了一眼还试图装死的宋廷深, 呵呵两声说道:“既然你没醉那么厉害, 那就把阿姨泡的蜂蜜水给喝了吧, 喝了明天不会那么难受。”
“恩, 好。”
宋廷深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死了,只能尴尬着坐了起来,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
其实事到如今,阮夏也不傻, 她大概能猜得到宋廷深一反常态如此不高兴的原因了。
宋廷深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 至少相处这么久,在她心里,他是一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非常淡定的人,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描述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
他是个很稳重的人,事业上已经很成功, 而且这几年来, 他一直都将公与私分得很清楚,一个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男人, 除非哪天要破产了,否则他不会因为工作这样,不,不对,放在宋廷深身上, 就是破产了,相信他都会很镇定自若。
家庭上,她跟旺仔都好好的,没病没灾,过得不知道多好,没什么地方能让他操心。
思来想去,阮夏只能暂时脸大的认为,让宋廷深失控如此的人,应该是她了。
这段时间她表现得这么好,跟他也算是甜甜蜜蜜,眼看着就要跟热恋中的情侣没什么区别了,结合这两天的事情来看,阮夏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上。
星期五那天,前台小姐根本就没有说错,他估计真的跟秦遇一起出去过,至于之后秦遇为什么没回来,她就不知道了。
宋廷深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基本上已经断定秦遇是重生来的,他那么喜欢原主,既然有机会回到了过去,以他对原主的感情,肯定想第一时间跟她再续前缘,哪知道,宋廷深压根就没死,她没有丧偶,也不是单身,甚至跟宋廷深感情还不错,以秦遇的性子怎么会受得了,要么他会主动放弃,要么他会主动出击闹出幺蛾子来。
如果他会放弃,那他就不会设计这么一个局,甚至还搞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公司接近她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秦遇为什么会对原主这么执着,要知道在剧情里,他算是很无辜的了,只不过因为跟原主结了婚,后来被成为反派的大旺仔搞得几乎倾家荡产,下场绝对算不上多好,难道他都没有后悔过吗?难道在一起那么多年,他还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性子,原主根本不喜欢他吗?这要是放在古代,秦遇真的能算得上是昏君了,执迷不悟的昏君。
如果她是秦遇,重来一次,他肯定离原主远远的,继续当他的高富帅,生活要想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秦遇这阵仗,宋廷深这反应,必然是已经闹出幺蛾子来了。
以她看过那么多的经验,只要把秦遇代入到恶毒女配的角色中去,就不难猜测出他做了什么事。
按照套路,他肯定将宋廷深单独叫出去聊天,宋廷深当然也不会拒绝,毕竟他跟秦遇无仇无怨。
秦遇会跟宋廷深说些什么呢?
阮夏面无表情地想着,肯定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宋廷深误会她跟她关系匪浅,恩,是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秦遇跟原主在一起那么多年,随便说两件事就足够宋廷深误会了。
宋廷深见阮夏也不说话,便探出手主动戳了戳她的腰,“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他已经很尴尬了,只希望阮夏能够忘记刚才那件事。
阮夏白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喝醉了,宋总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倒吧?搞不好之前那次你也是装醉的。”
说不定那一次他也是故意装醉,说不定他将她跟黎静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估计还在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宋廷深捏了捏鼻梁,无奈地解释,“那一次是真的喝醉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女人的逻辑思维就是这样吗,这一次装醉了,那么以前也都是装的。
这一次,虽然心烦意乱,但他也在克制自己,再加上黎远航也在一旁劝着,他没喝多少,不过在阮夏来的时候,他的确是晕晕沉沉,在车上睡了一觉起来,精神才勉强好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装醉,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哪里想得到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
阮夏不希望秦遇的奸计得逞,她也不想看到跟宋廷深之间因为这么一个人而产生隔阂,这个男人太好了,好到她自打脸对他心动,还要跟他在一起,她不想放弃。
“今天黎远航都跟我说了,说你不高兴,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好朋友都看出来了,总不能什么都瞒着我吧。”阮夏决定当一回什么都不知道的白莲花,要是真跟宋廷深敞开谈了,她就咬死了跟秦遇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的,她跟秦遇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随便宋廷深怎么查,但凡查出她这辈子跟秦遇有过一丁点关系,那都算她倒霉。
秦遇说的那些,不过是他重生之前的事,是上辈子他跟原主的事,这辈子她跟他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就算他说得暧昧又怎么样,她只要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阮夏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全盘托出,她也想做到跟宋廷深彼此坦诚毫无秘密,可是可能吗?
有哪对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再说了,她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她跟宋廷深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那种地步吧,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底牌跟最大的秘密说出来,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想做,也不敢做。
阮夏看了宋廷深一眼,说道:“我看你的确是不痛快,说来听听吧,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说出来会好受一点,我虽然没办法为你提供什么意见,但当个树洞还是可以的。”
宋廷深将杯子里的蜂蜜水喝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说出来之后的结果他是否能够承担。
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承受怎样的事实。
如果她真的跟秦遇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宋廷深不敢保证说自己完全不介意,也许那会像是一根刺一样,不痛不痒,但在他心里永远都无法忽视,他不想这样。
正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度。
他还是介意,非常介意。
如果她跟秦遇之间并没有关系,那她是不是会认为他不够信任她,居然能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三言两语就影响成这样?
见宋廷深不吭声,阮夏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宋廷深说给她听,还是自己憋着了。
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得不到解决的话,可能这辈子她跟宋廷深也就这样了,秦遇这一招虽然很下三滥,但非常有用。
宋廷深不说话,阮夏等了一会儿干脆直接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他突然探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说。”
要想有以后,那么这个坎,他跟她必须要一起迈过,未来几十年,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比这次更大的危机呢,连这一次都迈不过,还谈什么未来谈什么以后,谈什么白头偕老。
阮夏又坐了下来,“说吧,我听着呢。”
“你还记得星期五那天吗,其实我撒了谎,那天我跟秦遇的确一起出去过,我没去洗手间。”宋廷深声音迟缓深沉,“你为什么辞职,为什么要我在海岛的时候配合你,我猜测应该是跟秦遇有关,他叫我出去的时候,我就想跟他说清楚,只是……”
他顿了顿,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他跟我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你们才是最亲密的关系。”宋廷深苦笑一声,“他还跟我说,你左腰有一颗痣,你耳朵后面有一道疤,这些我都不知道,按理来说我该去求证,可我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名义上,他跟阮夏是夫妻,是最为亲近的关系,可他不知道她左腰上有一颗痣,不知道她耳朵后面有一道疤,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另一个男人却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是最大的打击跟讽刺吗?
阮夏表示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虽然猜测秦遇肯定是说了什么,但真的听到宋廷深说这些的时候,她有一千万句草泥马要送给秦遇,这样的人算是男人吗?
她发誓,她就是跟段迟那个可爱的小沙雕有什么,都不会跟这样恶心的心机雕在一起!
阮夏轻声说道:“宋廷深,如果我说脏话的话,会不会影响我在你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