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夭夭没再说话，定神看着面前这些‘死士’。
“在江湖上呆久了，多少也会知道些小道消息。”
穆思嘉轻笑来到上官夭夭身边，双手抱胸，斜靠在她身侧的树干上：“有些人为了赚钱，会去偏远的山村抓妇女卖去花楼。”
“人心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肮脏。”
上官夭夭挑眉。
她虽然不明白穆思嘉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她清楚，他不是那种会拿这种事闲扯淡的人。
“是啊，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穆思嘉满意的点点头，他家丫头的确聪明：“有些被抓的妇女，甚至都已经有孩子了。”
“诶？”
上官夭夭故作不解：“那这些妇女肯定不会顺从吧？这样岂不是会闹出很多人命？”
“恰恰相反。”
穆思嘉轻笑着摆摆手：“恰恰是这种有孩子的妇女，最容易妥协。”
“因为那些人，会以她们的孩子，作为要挟。”
他垂下眼帘，饶有深意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母亲爱惜孩子，就算心里在痛苦，也会顺从那些人的要求。”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上官夭夭有些无力的叹息道。
她猜到是这种结果了，但如此残酷的猜测被证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那些孩子，若是知道自己母亲为了他们，牺牲了这么多，他日必定会成材的。”
她幽幽的说道。
“那些孩子没有成材的机会。”
穆思嘉皱了皱眉，脸色也有些不好：“你真的觉得，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会养大那些孩子？”
“他们把那些孩子……”
上官夭夭一怔。
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但事实却就是如此，容不得她不接受。
换个角度，如果她是做那种事情的人，也绝对不会留下‘敌人’的孩子。
“杀掉。”
穆思嘉把手伸到自己面前，张开五指，随着声音落下，五指猛地收紧成拳。
这番讨论后，那些死士，眼神都有些紧张。
见此，上官夭夭连忙压下心里的不适，低声喃喃：“为了钱财尚且能如此狠心，若是为了权势呢。”
“若是为了权势？”
穆思嘉嗤笑，笑声中，带着丝丝讥讽。
他站直身子，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死士，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你觉得，会如何？”
只见那死士的瞳孔，猛地收缩。
两个呼吸后，那个死士不在沉默，而是拼命的摇着头：“呜呜……呜……”
“你想说话？”
穆思嘉玩味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咬舌自尽？”
“呜呜……”
死士拼命摇着头，原本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此刻充盈着泪珠，满是哀求之色。
铮铮铁骨的汉子，流露出这种奶狗的神情，上官夭夭心里揪的难受。
“我可以给你取下来这个东西，但你不要做过激的行为。”
她走到穆思嘉身边，谈判的望着那个死士：“我是医者，就算你咬掉舌头，只要我不愿意，你也死不了。”
“听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她直勾勾的盯着死士的眼睛。
“嗯嗯……”
死士用力点头，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般，就差把脖颈扭断了。
看到这一幕，上官夭夭无声的叹了口气，将那个死士口中的东西扯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但求你让我，让我回家看看……”
开口说话的死士，已经是满脸泪痕，姿态卑微又廉价的哀求。
“我不要你的命，也不想知道你知道的东西。”
上官夭夭摇头。
原本她把这些人带回来，就没有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只是她那点伪善的良心，不允许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人当成牲畜虐待。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能让我回家看一眼，就一眼！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死士有些慌了，拼命挣扎着身体。
“你别着急。”
上官夭夭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后退两步看着所有死士：“我不会伤害你们，之所以大费周折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只是想让你们清醒点。”
“我不希望我放了你们之后，你们又回到原主那，过猪狗不如的生活。当然，最不希望的，是我放了你们，他日你们在领命来杀我。”
“不会！不可能的！”
能说话的那个死士急忙辩解：“不管日后怎么样，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会与你为敌。”
“好。”
上官夭夭满意的笑笑，扫了一眼其他没法说话的死士：“你们呢，若是和他想法一样，点点头。我立即让人给你们松绑，放你们离开。”
半柱香的时间，众多死士都沉默着。
“你们还犹豫什么？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家中究竟如何了吗？”
能说话那个死士有点着急，哽咽的嘶吼着。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情况，但能分配到一起的，应该和他一样。
在战场上被抓住，辗转几次卖到现在的主子手里。期初的训练，他们都很抵触，甚至策划过逃走。
可……一天深夜，那个面具男给了他一个精巧的盒子，盒子带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感觉心慌，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个满是血迹的小拇指。
他认得那个小拇指，那是他妹妹的！
她妹妹小拇指第二个骨节上，有一颗褐色的痣。当初他还开玩笑，说这是妹妹的标记……
面具男告诉他，如果不听话，下次送来的可能是手臂，也可能是人头。
他父母去世的早，只有妹妹跟他相依为命。
他恨！
可是再恨，也只能忍着，只能顺从。他不想他妹妹受伤害啊。
第二天他就发现，原本和他一样很抗拒的同伴，也都乖顺了。
在到后面，他们训练结束，开始培养承受疼痛的训练。面具男带了一批人，鞭打、剜肉、烙铁……凡是能想到的，都在他们身上来了好几遍。
开始还有人哀嚎，但是哀嚎的人，当天晚上就会被带走，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他猜想过，那些人可能和他最初一样，收到了礼物，只不过是升级版的礼物。
但他不敢尝试。
在非人的世界生活久了，他也看不到什么希望，索性就认命好了。只要能保住妹妹不死，其他的就随他吧。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如果他妹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拖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