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东方峻按兵不动,想看看那男人怎么办?那男人见惊动了这帮小鬼,赶紧俯下身子,像个受惊的鸵鸟一般遮住脑袋,看样子害怕得厉害,可是遮住脑袋又有什么用呢,他的整个身体都露在外面,还高高地撅着个屁股,浑身上下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也难为这些小鬼了,这个时候不发现他反倒成了难事。
那些小鬼一看。有的立时变了表情,看样子对别人偷看他们愤怒不已,只见他们面部表情扭曲,像是揉成一团的牛皮纸,另外一些则愣在了当地,过了一两秒,居然大哭起来,像是受了惊,那哭声刺耳非常,像是金属摩擦,再加上有几个还豁着张三瓣嘴,听得人耳膜发鼓。牙根发痒,还有几个看起来稍微大点的,龇牙咧嘴,他们本来就长得无比骇人,此刻看起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之间,他们就冲那男人飞快地扑了过去。那身形迅速至极,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被几个小鬼揪出了灌木丛,吓得他体如筛糠,瘫倒在了地上,大声呼救着:"救命啊救命啊!"听那动静已经哭成煞笔了。
那俩小尼姑一看,脸色也是一变,像是认出了那男人,赶紧走上前来,慧因就问道:"田煤球,你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他们果然认识。
那田煤球吓得哪里能说出话,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只见那慧因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小鬼们去另一边玩。那些小鬼一见,就默默地飘开了,在远处注视着他们。
慧因蹲了下来,扶起田煤球,田煤球这才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没了小鬼,长出了一口气,那慧因接着问道:"我问你话呢,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东方峻这才看清楚这田煤球的长相,这家伙尖嘴猴腮,一副尿样,还留着一小撮胡子,瘦得跟个长年吸毒的似的,脸上的皮肤黄黑黄黑的,要不是穿着衣服,和黄鼠狼放大版没什么区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田煤球大概是快吓傻了。嘴唇都紫了,带着哭腔问道:"两位小师傅,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小鬼,可真是吓死我啦!"
那慧清一听,就冲慧因做了个眼色,大概是不想让田煤球把这事宣扬出去,那慧因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对田煤球说:"哪里有小鬼,是你看错了吧?"说罢在背后做了手势,那些小鬼一看,也不再远远的看了,哗啦一下就凭空消失在夜色中。
那田煤球一听,就朝四周围看了看,果然不见了那些小鬼,估计他心中也是莫名其妙,张着嘴呜咽着说:"小师傅,你们可不要吓我,我刚才明明看见了,而且数量还不少,看样子有好几十……"
那慧因死不认账,笑着说:"哪有,你是不是病了,眼睛花了?"
那旁边的慧清也笑着说:"田煤球,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们,我们胆子本来就小,半夜来这里已经很害怕了。"我一听这慧清居然反客为主,实在是高。
那田煤球一听,满脸的疑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就我看见了,不能够啊。难不成真是我眼花了。"他扭头再一看,发现地上好多蜡烛的残根,还有好多没烧完的纸钱,就接着说,"小师傅,你们哄我吧,那地上的蜡烛和纸钱是怎么回事?"
那慧因一听,知道解释不过去了,就哑口了,那慧清倒是脑子灵活,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今天,师傅让我们来这里给孤魂野鬼烧点蜡烛和纸钱,我俩本来就挺害怕,好在这黑天半夜也没看见什么脏东西,这下可好,我看你八成是撞邪了,你明天可得上我们庵里烧柱香,求菩萨保佑!"
那田煤球一听,都煞笔了,这下彻底觉得自己是遇见鬼了,吓得面如土色。
那慧因又问:"对了,说了半天,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躲在那草丛里干什么?"
田煤球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个……这个都是俗家的事……"这慧因和慧清哪里听得懂田煤球的话。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只听那田煤球又说:"这不,现在是夏天嘛,煤球生意不好做,我见城里有不少人卖蛐蛐,好的一只能卖好几千,这就半夜上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抓几只,走到这,就想找个地方拉个屎,等我拉完,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些小鬼了。"
这俩小尼姑回头也看了看身后,发现那些小鬼确实都消失了,慧清就说:"我师父说最近这里不太平,这才让我们晚上出来烧纸,我看你这蛐蛐还是别抓了,再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菩萨让我们遇到了你。就说明菩萨也不希望你抓蛐蛐,搞不好你刚才看见鬼就是菩萨想警告你不要伤害生灵。"我一听这慧清口才还真不错,赶得上瞎驴了。
那田煤球一听,就眨了眨眼睛说:"既然二位小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们的,我这就回去。"说罢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冲两个小尼姑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两个小尼姑一看,田煤球还真听她们的话,就意味深长地互相笑了笑,然后又从地上捡起之前背纸钱和蜡烛的包袱,也转身走了。
我小声对东方峻说:"没想到这一跟。还真挺热闹的,看样子那些小鬼应该就是庵里养的,也不知道她们是要干嘛?时候也不早了,咱俩也下山吧。"
东方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俩刚想从树后走出来,我突然就发现那此前走开的田煤球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还贼目鼠眼地四处张望,好像是在看慧因和慧清走了没有。
东方峻也看到了,赶紧把我拉住,我们不知道这田煤球又有什么勾当,就又蹲了下来,只见那田煤球四处打量了半天,然后又走回他刚才藏身的灌木丛,在里面找什么东西,我一看好家伙,这田煤球胆子还真是不小,刚才还吓得全身发抖,此刻居然还敢单枪匹马地回来,那些小鬼要是再杀回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那田煤球此刻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知道那些小鬼走后就不会轻易回来,也不顾响动,把那灌木丛弄得噼里啪啦的,不知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鬼东西?
我和东方峻不禁觉得奇怪。这小子刚才还哆嗦得不成样子,怎么突然间胆子就大了起来,难不成刚才那样子是装出来的,故意让那俩小尼姑看见他?
怪事年年有,今晚真他妈多,过了有一分钟。那田煤球总算从草丛里把东西拉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也是一个包袱,这田煤球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居然还哼起了小曲。听那调子像是三十里铺,什么四妹子爱着三哥哥呦,不过这嗓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我和东方峻越来越好奇,不知道这田煤球到底是何许人也,只见他边哼着小曲边把包袱打开,里面居然端端正正地包着一件道袍。我和东方峻立时头皮就炸了,怎么了,我俩最近命犯道袍吗?怎么又是一件。
那田煤球站了起来,把这件道袍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斜着把一个个扣子扣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一顶已经瘪了的帽子,用手把它恢复原状,给自己戴上,卧槽,怎么着?这田煤球是个道士?可是刚才我们听他跟俩小尼姑说自己是个卖煤球的啊,难不成他是专业卖煤球,业余道士?这和瞎驴以前倒是挺像的。
可是这一身行头可真不是便宜货,一看那各种刺绣就知道是老物件,看这样子比王木胜那件过之而无不及,东方峻和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地看着田煤球的下一步行动。
只见他又再次蹲了下来,原来包袱里还有一个小袋子,这玩意儿我再熟悉不过了,这质地、这花纹,和我的八卦袋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惜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八卦袋,不然真是有心拿出来对比一番。这小子拿着八卦袋是要干嘛?是打算抓鬼吗?
东方峻很明显也看到了那个八卦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看来他也觉得那八卦袋和我的有一拼,我的八卦袋是在前山村抓祁港生时拿到的,后来祁港生死后,我就把它据为己有了,好几次还用它办了大事,只是这东西并不如铜钱剑好用,跟宠物精灵的精灵球似的,得把鬼打服了,才能收得进去,所以好多次我都嫌麻烦,被我放在了廖叔叔的屋子里。
那田煤球穿好衣服,又把八卦袋拴在自己的裤腰上,然后从怀中拿出几张纸符,好家伙,这难不成是遇上同行了,可是这家伙贼眉鼠眼的,实在不像是什么正面人物啊。
东方峻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这小子獐头鼠目,一副奸相,刚才还装得害怕的样子,现如今却又这么一身打扮,看样子这里面绝对有情况,搞不好他是为了尽早引开那俩小尼姑才故意暴露自己的,这人不显山不露水,一个小招就差点哄过了我们,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