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廷昭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着走在后边,有些心不在焉的廉矜文,他的心底不知为何没来由的一痛。
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个拥抱有时候都显得那么奢侈。
此刻,廉矜文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在想,翟邱临若是知道她回来了,那张常年冷漠冰冷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回国的这段时间,她都尽量避免去看关于翟氏集团的新闻,可是不管再怎么逃避,脑中又不由自主地去猜想。
翟氏集团。
这几日,公司内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所有人都脚步匆匆,即使见面也仅仅是点个头,神色严肃,便又匆匆擦肩而过,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原因无他,而是翟氏集团丢了这么大个单子,对手居然只是一个注册不到一年的珠宝公司。
全公司上下员工都知道,最近几天,翟总性子阴晴不定,暴躁易怒,仿佛一座移动的冰雕,冷气嗖嗖地往出冒,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才好。
秦亦笙迈着妖娆的步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她直接乘坐总裁专属电梯上了顶楼。
在电梯内,秦亦笙拿出化妆包,补了补口红,镜子里的女人成熟容貌精致,红唇妖娆,透着小女人的娇媚,她满意地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这才出了电梯。
秘书室,众人早就听见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十分清脆。
似乎那人恨不得将地板踩个窟窿似的。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秦亦笙来了。
“秦小姐。”门口的秘书看见了她,微微低头礼貌了笑了一下。
秦亦笙头都没转,眼睛朝她斜了一下,手腕上挎着名牌包,一副傲慢千金的模样,趾高气扬地命令道:“哎,待会送两杯咖啡进来,我的记得多加糖加奶,每次都弄的那么苦,让人怎么喝。”
“我知道了,秦小姐,这次我会注意的。”
秘书陪着笑脸,答应了一句,实则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甜死你。
说完,秦亦笙扫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模样恭敬,这才满意了,踩着她十几公分的高跟鞋,扭着小蛮腰,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那个秦氏千金又来了啊?”旁边的同事刚从楼下上来,但刚也听见了秦亦笙说话,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表情是分外的嫌弃。
另一个秘书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嗯,恨不得一天到晚住在这里才好,我看她是巴不得赶紧上位才好。”
“我怎么觉得自从总裁夫人去世后,总裁对秦亦笙的态度好像也变了,你看着两年两人也没什么进展,该不是没戏了吧。”
“那谁知道呢,反正我就越来越看不惯秦亦笙,不装能死啊,这还不是总裁夫人呢,就天天对我们颐气指使的,到了总裁面前又立刻温柔地像只小白兔,简直太虚伪了。”
“你少说几句,人家好歹也是秦氏千金呢,据说秦氏老总对她可宝贝的很。”
“哎,算了,我还是去泡咖啡吧。”刚被训了一顿的秘书,叹了口气,认命地去茶水间泡咖啡了。
每次,将咖啡端进去,秦亦笙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比太上皇还难伺候,偏偏碍于总裁的面子,这些秘书又都敢怒不敢言。
进了门之后,秦亦笙变脸似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阿临哥哥。”看着翟邱临坐在办公桌之后,脸色认真严肃,修长的十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操作着什么,见她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秦亦笙有些不高兴了。
“等会。”翟邱临眉头皱了一下,手上动作未停,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认真处理工作的翟邱临又是另一种风格,挺拔的身影,藏蓝色的西装显得笔挺而精致,透着矜贵优雅,英俊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的帅气迷人,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周身似乎有种强大的气场,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听着语气,秦亦笙也不敢再打搅他,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等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翟邱临才终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
余光中扫见坐在沙发上的秦亦笙,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亦笙,你怎么来了?”
见翟邱临终于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秦亦笙脸色一喜,立刻打起了精神。
她走了过去,故意撩了撩已经露出大腿的裙子,可怜兮兮地看了翟邱临一眼。
她半个身子都快靠在了翟邱临的身上,嘟着嘴巴,嗓音酥软,有些撒娇,埋怨道:“看来我在阿临哥哥的眼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都来这么久了,你居然才看见。”
女人适度地撒娇,即使再刚毅的男人,也会化作绕指柔,但若是时时刻刻,不分场合地点地来一下,那换做任何人都受不了。
若是穆厉辰,大概比较喜欢一些,但翟邱临,那就是另一种风格了。
他的脸色依旧无动于衷,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利落干脆。
秦亦笙半个身子斜倚着他,差点扑空。
“去哪儿吃饭,你定吧。”
看着翟邱临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外走去,秦亦笙眼里涌起一阵恨意,半响,她讪讪地拉了拉衣服,只好跟了上去。
亏她精心打扮了才过来,结果翟邱临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对她这么冷淡,秦亦笙十分气不过。
到了餐厅,秦亦笙表现的十分贤惠乖巧。
“阿临哥哥,这块鱼比较好吃。”她笑了一下,赶紧夹了一块鱼放在翟邱临的盘子里,可是自始至终,翟邱临都没有去吃那块鱼,就像是没看见似的。
秦亦笙突然有些愤怒。
觉得自己可笑,像是个摇尾乞怜的小狗,等着主人的关注。
这两年来,她把握一切机会,无孔不入,对翟邱临十倍百倍的好,不惜放低姿态讨好他。
可是翟邱临呢,和她约会也总是像例行公事,或者说,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她一样。
自从得知翟邱临每周都会去墓园后,秦亦笙更是气不过。
这人都已经死了,居然还在霸占着他心里的位置,甚至给她一点空间都没有。
“这里的饭菜是不合胃口吗,看你都没怎么吃?”忍了又忍,秦亦笙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来,如果她不说话,只怕翟邱临从始至终都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盯着盘子里的那块鱼,翟邱临却显得若有所思,漆黑的深眸里划过一丝黯然。
他还记得,两年前,在他生日的那天,廉矜文做了许多的菜等他回家。
其中,她最拿手的就是红烧醋鱼。
可是那桌丰盛的晚餐被他给砸了,当时他也在气头上,看见廉矜文和陆廷昭拉拉扯扯,怎么可能心里没有怒火,至今,他还记得廉矜文红着眼眶,倔强地盯着他的样子。
明明心里委屈的要死,却总是不肯低头认错,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
这就是廉矜文,从来不肯低头,哪怕是软着语气对他撒娇,都没有可能。
听着秦亦笙说话,他才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吃饭吧。”
刚刚一瞬间,翟邱临明明是恍神了。
秦亦笙更加的憋闷,她咬了咬唇,惨白的脸上一片凄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淡,她都已经死了两年了,你难道还走不出来,你就不想想这样对我公平吗?”
秦亦笙的话,让翟邱临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廉矜文的死,从来没人敢在他眼前提及。
“两年前,我已经告诉过你,没有人能够替代小文在我心里的位置。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说过不介意,所以你的去留,我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
从翟邱临嘴里说出来的话,冷血而残忍。
“翟邱临,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残忍。”秦亦笙再也忍受不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吼了一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两年前,我答应了秦总会照顾你,我会遵守诺言,但你如果要的实在太多,我也给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下一秒,只见翟邱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扔掉了纸巾,动作优雅,而后他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包厢外走去。
秦亦笙有些慌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有些踉跄地追了出去,差点撞到了椅子,然而已经顾不上腿上的疼痛。
急匆匆地跑出包厢,只看见翟邱临一个冷漠的背影,高大而清冷,她只觉得一瞬间与他似隔着银河,那么遥远。
“阿临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的。”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朝着那道背影喊着,一瞬间心里有些后悔,她不该和死人计较的。
不管怎么说,廉矜文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时间长了,翟邱临总有淡忘的那天。
可是和翟邱临在一起时间越长,她越是难以忍受,也越是贪婪。
很多时候,在翟邱临的眼里,她就如同空气一般,对她始终不冷不忍,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任凭秦亦笙怎么呼喊,认错。
那个背影都那么坚决冷漠,秦亦笙的眼里有片刻的失神,她恍然无助地往餐厅外跑去,却和迎面的一人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