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快不慢地询问,顿时使刘婶儿的神经紧绷起来,听着大军回答得很不利索和通畅,她从心里暗暗叫苦,又生怕大军回答有误,到时候大军上学愿望就会化为泡影,他又要每天在她面前嚷嚷着:“娘,俺要上学,俺要书包,俺也和立娟姐姐那样背着书包,俺要和立娟姐姐一起上学去。”
“娘,行不行?就让俺去吧。”唉,他整天介就这么不停的嚷嚷,简直麻烦得人脑瓜仁儿疼!
“老师……俺今年七岁……八岁……嗯……不对,俺今年八岁了。”大军终于想起来了。
老师笑了笑又接着问:“刘大军,你今年属什么的?”
刚才还记得清清楚楚,可老师一问,他心里一紧张,怎么一下又忘了,只记得自己属猪,他仰起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俺属……猪……好像不对……俺娘说是……属……狗的,对,是属狗的。”
老师看了看大军,又觉得这小家伙儿很好玩儿,不过却怀疑他报岁数有点问题,于是,签名的老师也不记他的名字,摇头笑了笑准备叫下一个。
刘婶儿这下急了,她向老询问:“老师,俺这孩子怎么样?能不能被录取?”
“你这孩子年龄还不够吧?上面有规定,年龄达不到不能被录取。”
“够了,够了,他今年就是八岁了。”
老师一听不耐烦地问:“你说够就够了?谁能证明呀?如果有人证明他是八岁了我们就收。”
“报告!我能证明。”还是小立娟在一旁给解了围,她一举手挤到报名桌前,她向老师解释说:“老师,他今年真的是八岁了,属狗的,俺们家和他们家住对门儿,所以俺知道他多大了。”
虽然是个小学生出来做证,但是老师说过的话又不能不算数,弄得老师好尴尬噢,也只好乖乖的在录取花名册上签上了他刘大军的大名了。
自那时起,新生入学,二年级升三年级,这样大军是一年级,立娟就上升到了三年级;从此以后,刘婶儿每天都出门嘱咐说:“娟呀,大军就交给你了,好好看护着点儿。”
立娟也信心满满得保证:“放心吧婶儿,俺一定给你看好他。”
虽然立娟是个小女生,但是她毕竟对学校的环境比较熟悉,并且比大军这些刚刚踏入校门的一年级小学生来说,她还是有相当得震慑力的,因为足足比他们大出了两个班级。
可想,大军有这么个大姐姐照着,班里的小同学们有哪个敢欺负他呢?又有哪个不怕在回家的路上挨揍呢?
所以,立娟无论上学回家,还是课间休息,这么说吧,除了上课时和回到家以后,大军基本上没离开过立娟的视线。
就这样,他俩一起上学回家便成了习己为常;每逢星期天、节假日也都在一起写作业、玩游戏、做家家等等,久而久之,忽然有一天,若是二人一时见不到对方,他俩便都觉得心里空无着落,总感到缺少了什么似的。
“你们这么小就知道谈恋爱了?”桃花问这话的时候,她显然带有扭曲的心理,而且她也是故意从那方面去想的。
大军竭力反驳说:“那时候懂个屁呀,就老想着在一起玩儿,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全都开心,其他的,没大人们想的这么复杂。”
桃花把嘴一撇说:“往下说,别老是避重就轻,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你非要听吗?咱两可是事先说好了的,到时候你可别吃醋生气哦。”
“俺敢保不,说话算话,小屁孩的事,俺只当听笑话成了吧?”
“那就好,讲呗。”大军想想向桃花问道:“你知道咱村边那座破庙不?”
桃花回答:“就是这村西北角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送子菩萨庙,对不?”
大军说:“对,别看现在这么破烂不堪,俺娘说,从前那庙可热闹了,每天求神拜仙的人真是络绎不绝。记得俺小时候,那庙里还能看清楚菩萨的样子,她怀里抱着一个带着红兜兜的小小子,哈哈哈……”
大军讲到这禁不住大笑起来,并趴在桃花的肚皮上噗噗吹响。桃花感觉痒痒也跟笑了起来,她用力往下推他的脑袋,她问:“你撞见鬼了?发什么神经?无缘无故笑什么呢?”
大军说:“俺笑那菩萨抱着的小男孩儿有个小鸡子被红兜兜盖着,据说,女人们除了烧香拜灵之除,要是摸摸那小男孩儿的小鸡子,就能怀孕生子,而且将来也会多子多福。”
桃花说:“这就叫‘迷信’。”
“嗨,你别说,那时候信奉的人还真不少,日子长子,哈哈哈……可怜那小男孩儿的鸡鸡被偷偷摸得锃光瓦亮的。”
“嘻嘻,你摸过没有?”
“俺摸顶屁个事,人家说那玩意儿是让女人们摸顶用,摸摸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嘻嘻,孙立娟摸过没?”
“就因为她偷偷摸了那童子的玩意儿,她才开始好奇起来……”大军又回忆起他和立娟一起去庙里游玩的情景。
那是在大军十岁那年,立娟已经是十三岁的半大姑娘了。那天是礼拜天,二人完成作业后,就跑出去玩了,他俩转来转去,却跑到了村西北角的“菩萨届”里。
当年那场“史无前历”的“文化大Ge命”轰轰烈烈地在全国各地同步开展的时候,在“破四旧,立四新”地感召下,一些“封建腐朽”的东西,理所当然的会被拆除砸烂。
这座“菩萨庙”当时虽说没被拆除,却也未逃脱被砸和被破坏的命运,若是这位大神真的有灵,恐怕对当时的“革命精神”也是望而生畏,只能眼睁睁看着革命小将们狂暴的举措而无计可施。
这庙被破坏得不轻,里面的菩萨像也被推倒摔坏解体了,不过她怀里抱着的男童依旧还在,并且损坏成度也不算太严重,这可能不知道是因为哪位“革命闯将”动了恻隐之心,却未能对这“男孩”痛下杀手,才使“他”留下了一个半残之身。
大军和立娟进了破庙,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如今冷冷清清,再没有半点香客之物,当然,就当时的形势谁敢公开烧香拜神?那是犯了大忌讳的,一但被发现,会被揪出来批斗不说,还会被打成“五类分子”,整天对你进行“灵魂深处闹革命”的思想教育,弄不好还要连累家人一起跟着挨批。
在此情形下,除了无知的孩子们偶尔跑这里头来玩耍,大人们是万万不敢靠近它的,免得招灾惹祸。
所以,他俩来这里玩,是绝对得清静。起初,他俩在庙里的破砖烂瓦上玩了一阵后,却同时发现了那个被扔在一边,并且已经残缺不全的男童塑像,这塑像好像是用陶瓷做成的,他们打扫了上面尘土之后,它依然显得很光亮。
大军对着“男童”左看右瞧,他说:“这家伙肚子里原来是空的,肚子里什么也没有。”
立娟说:“俺来瞅瞅。”
她端起“男童”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她对大军说:“你看这小子皮肤真白,嘻嘻,你俩比比看谁白?哎……你看,这个小撅子是什么?”
大军瞪着小眼睛忙说:“那是小鸡子,尿泡用的,俺也有。”
小立娟不知道深浅,好奇地问道:“真的?拿出来叫俺看看行不?”
大军很不情愿地说:“俺爹说,这玩意儿不光用它尿尿,也是用来下种的,除了自个的媳妇儿,不能轻易让别的女生看见,所以俺爹不叫俺光着屁股玩儿。”
立娟一笑说:“那好办,现在咱两做家家,你做新女婿,俺当新媳妇儿,咱两来拜天地,俺以后不就是你的媳妇儿了?”
大军撅着小嘴说:“俺还不想娶媳妇儿呢。”
立娟却笑笑说:“真笨,咱两闹着玩儿,又不是真结婚。你当不当?不当的话以后俺不和你一起玩儿了,真是的。”
大军一见立娟姐生气了,生怕立娟以后真的不理他,再也不和他玩儿了,他只好勉强答应,他喃喃地说:“那好吧,不过,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俺爹和俺娘,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会骂俺的。”
立娟答应说:“放心吧,咱谁也不准告诉别人,就咱两知道就行了。”
于是,这两个小孩子便在破庙里玩起了做家家,他俩学着戏里的模样,自喊自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大军问:“立娟姐,什么是洞房?”
立娟笑笑回答说:“就是小两口结婚以后,新媳妇儿和新女婿睡觉的屋子。”
“噢,是这呀?”大军似乎明白了,不过,他一转脸望了望这破庙又问:“哪有洞房?咱两在哪里去睡觉呢?”
立娟也看了看周围,她对大军说:“这也好办,快来,咱用砖头砌个炕,不就有睡觉的地方了?”
大军一听倒是在理,于是两双小手开始在破庙内外拾起了砖头。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堆积了不少,足够砌成一个方块形的“小炕”了。
他们把“炕”砌好后,又在外面拔了些草铺垫在上面,他俩这才躺在“炕”上一边休息一边擦起汗来。
稍后,立娟起身把那个“男童”抱在“炕上”,并放在她和大军中间,她一本正经地说:“大军快看,咱有儿子了。”
大军红着小脸说:“俺不要这个,等你给俺生一个大胖小子呗。”
立娟爽快答应:“好吧,等俺生了儿子以后,就管你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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