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唐宇浩透过玻璃盯着大堂看。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辣椒味,让他不太自在。
“唐先生,要是担心你过去看看她吧。”程助理忍不住劝说,一个女人吃那么多,很容易撑坏。
唐宇浩轻轻摇头,拒绝说:“没事,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
“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吃,都快三个小时了,她还没停下来。”程助理往玻璃外瞄了一眼,焦急地说:“要不我替你出去劝劝……”
唐宇浩用眼神阻止了,解释说:“不用,悦涵的心理承受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差。”
话虽这么说,可程助理没办法不急呀。要是不紧张不担心,唐宇浩丢下办公室那么多的工作过来偷看,到底有几个意思。
不仅今晚,那天听说沈悦涵在会所找了一个少爷,他消失了一小时。回来的时候,神色落寞又难过。
唐宇浩瞒得住所有人,却骗不了程助理。
不知过了多久,程助理的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以后聊了很久,脸色愈发阴沉。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程助理叹气说。
审问凶案现场的房东,是一场持久战。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很耐得住耗,一口咬定自己离开南城两年,什么都不知情。
最后,梁队长请来了京城著名的测谎专家,对房东进行再次审问。
“结果怎样了?”唐宇浩把视线从沈悦涵的身上挪开,大步走到餐桌前坐下来。
程助理摇了摇头,叹气说:“房东交代说大约一年多以前,曾经在同城网上发布出租公寓的信息。有人主动联系上他,说要长租住案发现场。”
“他见过凶手?”唐宇浩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黑咖啡从喉咙处滑入胃部,苦涩得难受。
事情比想象的要曲折,程助理耐着性子解释说:“没见过,房东说两人是通过邮件联系的。”
这就奇怪了,房东不核实身份就把公寓租出去,就不怕惹麻烦?
程助理看出唐宇浩心思的以后,简单复述了一遍审问的结果:“那套公寓位于旧城区,环境恶劣不容易出租。根据房东的口供,凶手十分豪爽,一次性支付了五年的租金以及押金,他收了钱马上把钥匙寄过来了。”
看来,凶手的计划很周详。众所周知这区域的旧楼在相关部门的拆迁范围之内,有消息透露三年之内会全部拆迁。
这些时间,足够凶手毁尸灭迹。或者他有信心不等警察找上门,公寓已经被强行拆迁了。
“汇款的账户,已经找人追踪了吗?”唐宇浩轻蹙眉头,弯曲手指轻敲桌面。他有很强烈的感觉,凶手思维缜密、反侦察能力强,不容易找出来。
“梁队已经联系银行追查房东的收款账号,这就是我所说的坏消息。”程助理神色无奈,想不到这么重大的发现,最终还是走到了死胡同。
“说吧。”唐宇浩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程助理打开平板电脑,点击梁队长发过来的邮件。“我们初步查出汇入房东账号的资金,属于瑞士的私人账号,这就……有点麻烦了。”
要知道瑞士银行的保密性,是全世界最高的。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没有国际刑警的介入难以追查下去。
凶手能想到这一点,确实具有很强的反侦探能力。即使查清楚汇入账户的资料,如果是伪造或者盗用其他人的账号,也很难继续追查下去。
“再难查,也得挖地三尺把这个人的资料查出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唐宇浩虽然已经按照原计划行事,把沈悦涵从身边推开。
可凶手这么狡猾,可能很快就会猜到是唐宇浩的缓兵之计。在被发现之前,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我知道了。”程助理应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唐先生,你猜凶手时隔一年再次出手,目的到底是什么?”
进入商场的这些年,唐宇浩做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虽然融资受够的企业不计其数,击垮的竞争对手也不少,但他凡事都会留有一线生机。
哪怕是当初为了沈悦涵而击垮的超越集团和林氏集团,他也用最好的方案重组资金和可持续发展。
换句话来说,这两家企业名义上虽然已经被唐氏集团收购,但股东们的利润和分佣,甚至会比之前更高。
这就是,唐宇浩的非凡之处。
但有一点唐宇浩可以肯定,那些枉死的女人和失踪的顾婉,不过是替身而已。凶手真正的目标,是他。
“你留下来保护悦涵直到安全回家,我先回一趟老宅。”唐宇浩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餐厅。
唐宅。
看到自家少爷突然出现,张妈挺意外的:“少爷,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老爷呢?”唐宇浩环视了一圈客厅,却没有发现唐震廷的身影。
张妈苦笑说:“老爷在书房,今天看了报纸以后,心情一直不好。”
唐震廷心情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去找他。”唐宇浩看着书房的方向,眸光微微一敛。他决定把新闻放出去的那刻,就预料到唐震廷会有什么反应。
书房门是虚掩着的,唐宇浩敲了敲,得不到回应直接推门而进。唐震廷坐在书桌后,手中捧着一个古董花瓶。
唐宇浩认得那只花瓶,是唐震廷生日的时候,他花了高价拍卖回来的。清朝乾隆期间的玩儿,他心仪许久却一直找不到。
如今,他看着花瓶的神色复杂,甚至充满着厌恶。
“有些事,我打算跟你商量一下。”唐宇浩从不喜欢拐弯抹角,打算在当面向唐震廷解释清楚。
放下花瓶,唐震廷的目光缓慢挪到唐宇浩的身上,唇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怎么还要跟我商量?”
唐宇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老头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嘴硬心软。
“人是你亲自挑选的,婚事也是你先订下来的。现在你一句话要取消,就马上公告天下了,有把我放在眼内吗?”看得出来唐震廷很生气,却一直在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