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排斥尚可明的这种亲近,却也不喜欢。
没有那种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这与她和鹿鸣里在一起的感觉,始终都是不同的。
闫粥粥拎得清,所以不快乐。
……
“鹿医生,045房间的病人要求换药。”
“怎么回事儿?”
护士长把刚刚从045房间撤出来的药搁在鹿鸣里的办公桌上,指着其中一个说:“过敏。”
“伤胃,刺激血管,太凉。”
护士长逐一解释完,抬起头。
鹿鸣里沉着脸,他平日笑眯眯的性格很好,冷不丁换了种风格,还真把别人给唬住了。
护士长心惊肉跳的看着鹿鸣里,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鹿鸣里奇迹般的忍下来了。
“前三个可以理解,最后一个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为什么把药拿回来了?”
“是患者自己要求的。”
“她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护士长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鹿鸣里叹了口气,说:“算了,下次注意点,我去看看。”
护士长连忙侧过身,给鹿鸣里让开一条路。
鹿鸣里端着药,站在045房间敲两下门。
这是医院标志的病房,一间房有四个床位。
隔壁床是个骨折的中年男人,正呼呼大睡。
而拒绝用药的罪魁祸首,正懒洋洋的靠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鹿鸣里看。
“鹿医生。”
“我会安排给你换一批没有副作用的药,但治疗时间会增涨,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快安排。”
那脸部被烫的面目全非的女人,非但没有露出不满,反而配合的点点头。
“这样最好,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没有副作用,都可以。”
鹿鸣里觉得这女人除非是受害者,一切医疗费用都有人承担,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
当然这不在他考虑的工作范围内,鹿鸣里轻松解决了这件事,就迈开腿准备回办公室。
“鹿医生。”
“你还有什么事么?”
春雅解锁手机,打开拨号。
“加个手机号吧,有什么事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
鹿鸣里心里嗤笑一声,他办公室就在这一个楼层,打什么电话?
但鹿鸣里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摇摇头,尽可能语气平静的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加生人。”
“我是病人,不是生人。”
“我会负责你脸上的伤,没必要做多余的事。”
“加个手机号码也不是多余的事。”
空气突然就静寂了,鹿鸣里显然没想到这是个不识趣的女人,死缠烂打的往上贴,他看了只会觉得反感,与她此时那张惨不忍睹的尊容无关。
但让鹿鸣里不能理解的是,她脸部已经被烫成这个样子了,看起来倒没怎么担心,难道真的不怕毁容吗?
不是说女人都很爱惜自己那张脸吗?
闫粥粥平日里的保养品多到能装一卡车,有时嫌不够还要去网购,去商场买买买。
想到闫粥粥,鹿鸣里的思绪很快就被拉远了。
“鹿医生?”
鹿鸣里从思绪中回过神,最后看那女人一眼。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打医院的统一号码。”
“什么统一号码?”
“120。”
春雅:“……”
鹿鸣里浑然不觉自己开了这么个冷笑话,他只是觉得很烦躁,烦闷,各种负面情绪都积攒到心里,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下班时间,鹿鸣里习惯看了眼手机。
干干净净的,闫粥粥没有在打来过电话。
也对,她都已经好好的跟他道别了。
鹿鸣里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这种心情和闫粥粥联想到一起,他觉得或许是工作太忙,或者压力太大,给他造成了这种身体上的压力。
日常接他下班的保时捷没有了,鹿鸣里开着黄色的甲壳虫,以一种龟速往家走。
电梯向上,鹿鸣里打开门。
地毯摆放一双深灰色的棉拖鞋,他走时明明放在鞋柜里的。
唯一可以进到他家来的,只有闫粥粥。
她来过,应该是从医院出来以后。
来干什么呢?
鹿鸣里很快知道了答案。
夜深人静,细月如眉。
闫粥粥在这样的时间醒来,她处于黑暗中,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一声接着一声,极有规律的跳动。
闫粥粥的意识逐渐清醒,她翻了个身,脸朝着窗户的方向。
外面有瑟瑟风声,穿过窗户的缝隙,直直传递到她的耳中。
空气弥漫着一股樱花的淡淡香气,这是她今天刚去超市换的沐浴液。
房间里有桂花味道的东西,都被她换个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她还是会习惯性的去想他。
人是一种犯贱的生物。
你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在sao动。
闫粥粥解锁手机,从黑名单里把鹿鸣里的手机号拉出来。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什么都没有。
闫粥粥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又重新把鹿鸣里拉入黑名单。
心里隐隐有一种失望,不怎么明显。
而实际上,闫粥粥对此分明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她只是,心有不甘。
怀揣着一样心思的两个人,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环境,同样的时间,怀揣着一种同样的心情,失眠了一整夜。
九月末,初秋转凉。
郁郁葱葱的柳树零零散散染上几片黄色的柳叶,天空泛白,不见光。
这是鹿鸣里和闫粥粥断联系的第二十四天。
这二十四天,鹿鸣里和闫粥粥过着没有各自的生活。
闫粥粥一大早被扰人清梦,虎着脸从房间出去。
尚可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闫父递过去的杯子。
大早上喝茶水,闫父敢给,尚可明还真就傻不拉几的接了。
闫粥粥看得好气又好笑,心里更多的是心酸。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明知道尚可明对她的心思,却没办法给出过多的回应。
不是她潜意识对尚可明的防备,而是她不喜欢这个人,对这个男人无感,与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无关。
就算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粥粥,快下来。”
闫父看到站在二楼的女儿,笑着说。
闫粥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这是闫粥粥自幼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