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见到容柽,一脸热情地扑过去,它本来就喜欢容柽,加上容柽又经常给它投食,更喜欢了。
给暴雪喂了几块牦牛肉后,容柽开始给暴雪梳毛。
“呵,如果让你们国家的人知道他们的君王这么细心地给一条狗梳毛,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无蒙本意不是嘲讽,可说出来的话总是带刺。
容柽早就习惯无蒙的说话方式,也不在意,问:“无依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妥?”
他已经知道无依最多能活两年这件事,只是他没敢告诉容彻,他怕容彻会崩溃。
“老样子。”无蒙本来很担心无依复仇完后,会跟容彻再起冲突,但目前看来,无依还算理性。
容柽沉默了一会,“她真的没救了吗?”
“她能多活的这三年都是老天爷赏赐的。”七绒花的毒本来就是没解,他能做的只是帮无依推延几年,没办法彻底解毒。
“二哥他肯定很受打击。”
无蒙抿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
容彻跟无依出城那天,万里晴空,很适合远游。
离开之前,两人还去了一趟茅屋。
容彻刚开始被暴雪给吓到了,还以为狼要攻击他。
“它叫暴雪,很亲近人的。”无依介绍说。
容彻低头看它一眼,试着伸出手,想摸一下暴雪的脑袋,没想到暴雪还挺傲娇的,躲开容彻的手,愣是不让他摸。
一个躲,一个想摸,无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最后暴雪被容彻搂在怀里,使劲地揉搓。
暴雪嗷嗷地叫着,无蒙扫它一眼,“终于有人可以治你了。”
容彻跟无蒙在皇宫里见过一面,也知道无蒙的身份,打招呼道:“无蒙大夫,有段时间没见了。”
无蒙朝他点点头,“你们这是准备离开京城吗?”
“嗯。”
“你这个时候离开,对容柽是不是有点过分?容柽本就根基不稳,你前脚一走,后脚说不定他就被财狼虎豹给生吞了。”
“容柽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我能扶他坐上那个位置,就是因为他有统一天下的能力。”
见容彻这么自信,无蒙也无话可说。
“无依,你那件事跟容彻说了没?”无蒙突然问。
无依脸上依旧笑着,“没,我觉得没必要。”
容彻立马着急了,问:“什么事?为什么没必要?无依,你不要有事瞒着我。”
无依笑着捏捏容彻的脸,“乖,不是什么大事,别着急。”
无依的眼眉笑得弯弯的,微笑的模样看起来既甜美又治愈,容彻也就没往深处想,但把这件事给记了下来。
等无依带着暴雪出去溜达时,容彻严肃起来,问:“无依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无蒙摊开双手,“你还是去问本人吧,我说到底是个外人,不方便插手你们的事。”
“她……不会告诉我的。”容彻直觉。
无蒙冷笑,“你可是她相公,如果她连自己的事都不愿意告诉你,那你这个相公太没用了,连这一点点安全感都不能给到她。”
容彻神情有点悲伤,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变得小心翼翼,不敢乱问乱说,就怕无依不高兴。
“你还是问清楚吧,这件事你不知道,你肯定会后悔的。”无蒙提醒。
见无蒙这么慎重,容彻心头莫名有股惊慌,“我会的。”
过了许久后,暴雪自己跑回来的,无依并没有跟着。
“暴雪,你带去的人呢?”无蒙问。
暴雪委屈地呜呜叫了几声,无蒙蹲下来,发现暴雪的前肢有被草绳绑过的痕迹,顿时着急道:“你该不会是被无依绑住了,现在才跑回来的吧?”
暴雪舔舔无蒙的手,无蒙急了,喊道:“赶紧带路。”
容彻跟无蒙跟着暴雪进入林子,很快就来到一条河边,河边的一棵树旁还有一团草藤,显然是用来绑住暴雪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竟然被一个弱女子用草绳绑在这里。”无蒙气道。
无依跑了,她把暴雪绑在这里,目的就是不让暴雪跑回去报信,顺便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她在遛狗。
暴雪好像知道自己错了,趴在河边。
“你的鼻子不是很灵吗?快闻闻人跑哪个方向。”无蒙拍拍暴雪的头。
暴雪看一眼河里,没动。
无蒙抽了抽嘴角,“她该不会是跳河里跑的吧?”
一旁,容彻完全没反应过来,跟个木头一样站在哪里。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人啊,趁她还没跑远。”无蒙推容彻一把,喊道。
容彻双目无神,“她为什么要走?”
“别管这么多了,找人要紧。”
之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无依既没有跟苍月山庄的人联系,更没有给容彻来信,她就好像消失在人世一样,了无音讯。
容彻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最后还因为去一处险境找,从山上摔下去,导致双腿断裂。
在所有大夫都没办法治好容彻双腿时,是无蒙救治了他,容彻能站起来了,不过很不方便,最终还是坐上了轮椅。
前前后后,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无依依旧没有踪迹,容彻还失去了正常走路的双腿。
为了方便治疗容彻,无蒙暂时住进容王府。
新年来临之际。
苍月山庄的人发现了无依的踪迹。
无蒙想了想,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容彻。
容彻知道后,恨不得马上就想赶往那个地方,无蒙拦住他,“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你说。”
“无依最多还能活半年,找到她,陪她好好过完那半年的时间吧。”
容彻浑身发冷,他还以为找到无依后,就算无依不原谅他,他守在她身边一辈子,他都无所谓,结果为什么这么残忍?
等容彻真的找到无依时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一个极其偏僻的村落里。
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无依侧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书,椅子下蹲着一条大黑狗。
大黑狗本来安静地闭着眼睛休憩,突然睁开眼,狂吠起来。
无依捂嘴咳嗽了几声,“大黑,别叫了,是客人。”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这时,门被人推开,无蒙推着轮椅进来,容彻坐在轮椅上。
“你们来了。”无依放下书,抬头看向他们。
无蒙识趣地退出去,让出空间给他们。
“你真够狠心的。”容彻咬牙。
无依轻笑一声,“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容彻移动轮椅,来到无依跟前,抓住无依的手,将脑袋搁在无依腿上,“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无依轻轻地抚摸着容彻的头,像个温柔的妻子。
静静的院子里,气氛悲伤又温馨。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们千万不要碰上,太痛苦了。”无依绝望道。
容彻摇头。
“人都要死的,只是我提前一步而已。等我死了,你再娶一个,记得娶妻娶贤……”
“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容彻打断她。
无依捧着容彻的脸,笑着笑着,眼泪不断往下流,“你这么固执,很难得到幸福的。”
“你就是我的幸福。”
“是吗?”那她为什么后来就不幸福了呢,还那么煎熬痛苦,生不如死。
“我爱你。”容彻看着无依的眼睛说。
“我好累,让我歇会。”
说完,无依闭上眼睛。
容彻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紧紧握住无依的手,泪水打湿了无依的手背。
“别哭,会脏了我的轮回路。”
说完,无依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她再也没能睁开眼。
他再也没有另娶,而是孤老终生。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