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擎天站在电梯,所以她和沈千儿的对话,他一个字不落,都听了进去。
昨晚,她等他了。
这个意外还没来及惊喜,就被她残忍的抹杀,她说当他是玩具。
还有,她最后的话是在炫耀吗?炫耀她能将他玩于股掌,六年前玩的是他这个人,六年后连同他的心一起玩弄。
这个女人,可恨的让他真想把她掐死。
苏绿也没想到贺擎天会在电梯里,看着他此刻阴如寒冰的脸,她知道他把刚才那一番与沈千儿斗气的话当了真。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
在她等了他半夜之后,在他睡在了别的女人身边时,她的心就死了。
暗暗吸气,苏绿微笑,挺直脊背走出电梯,一个字都没有,她将他视为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前脚刚出电梯,后脚沈千儿就依过去,挎住贺擎天的手臂,“擎天,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她根本……”
“闭嘴!”贺擎天冷厉的一声打断她,然后黑眸瞪着她,“谁你让接我电话的?”
沈千儿咬住唇,眼里蒙上一层委屈的水雾……
“还有,昨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跟踪?”他昨晚去喝酒,可并没有告诉沈千儿,但今天早上醒来,却睡在她的床上。
她摇头,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没有……是酒保打的电话。”
他通讯录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打给她?
这个谎言太拙劣。
可是,贺擎天已经没有心思戳穿,此刻对于他来说,沈千儿撒谎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心早已因苏绿一句话而生疮流血。
一把甩开她,贺擎天抽出沈千儿手臂中自己的外套,迈步向外走,沈千儿不甘心追出来,“擎天,你还没打针。”
昨晚他喝的太多,都吐了血,大夫说他胃穿孔,需要住院治疗。
贺擎天根本没理会她,大步的向外走,可是没人知道,此刻他平整的脚步下,是一颗踉跄的心。
苏绿回到诊疗室时,老太太已经检查完,她的情况恢复的非常好,听到这个结果,苏绿抑堵的心有片刻的轻松。
“我能好这么快,多亏了苏丫头,”老太太忍不住对医生夸赞。
“是你老有福气,娶了个这么的好孙媳,”医生与老太太是旧交,两人聊的很轻松。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拍了拍苏绿的手。
“老夫人,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再过不多久,你这身子骨参加马拉松都没问题,”医生与老太太开起了玩笑。
“那敢情好啊……不过马拉松我就不参加了,能让我抱动重孙子就行,”老太太这话一出,苏绿就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就听医生问了。
“听您老话里的意思是……”
“还没呢?”老太太叹息一声,“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你说他们俩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孩子是怎么回事啊?要不要看看医生?”
“奶奶……”苏绿头痛脑袋大,连忙出声制止。
老太太又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医生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小腹上掠过后,对老太太笑道,“如果他们没有避孕,这么长时间不怀孕,就该看医生了。”
医生的话刚说完,老太太就看向苏绿,语气严厉,“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擎天有没有刻意避孕?”
“奶奶……”苏绿的脸胀红,虽然说面前的男人是医生,可她还是觉得这事很臊人。
“这丫头,这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快说你和擎天到底有没有避孕?如果没有,我就让何医生给你们联系做个检查……”老太太一开口就收不住,苏绿实在受不了,出声打断--
“奶奶,我们没有……我们很正常,我们再努力,行吗?”苏绿低着头,一口气说完,额头都在冒汗。
老太太冲医生挤了个眼,笑道,“没有就好……何医生谢谢你了。”
听到这话,苏绿松了口气,赶紧推着老太太准备离开,可是一转身才发现贺擎天正站在门口。
她今天怎么这么寸?
为什么她说的话,都被他听到?
如果说是之前,或许这话最多尴尬,可现在她却觉得丢人。
她明知道贺擎天和沈千儿在一起了,还说出努力的话,苏绿有种自己甩自己耳光的难堪。
“擎天,你怎么来了?”老太太看到孙子,终还是开心的。
贺擎天走过去,自然的从苏绿手中推过轮椅,“你今天来复诊,我怎么能不来?”
“你昨晚没回家?”老太太审问。
“嗯,昨晚喝多了。”
“昨天是你生日,苏……”
一听老太太要说这个,苏绿赶紧插话,“奶奶,我想给你请两天假。”
她不能让老太太说出自己辛苦为他准备生日餐的事,尽管她已经颜面无存了,可她还是想为自己留一点尊严,哪怕事后老太太仍会告诉他,至少现在她需要这一点点最后的自尊。
“你有什么事吗?”老太太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苏绿抿了下唇,“我想陪我……我的一个朋友去参加露营。”
“露营?”
“是啊……明后天不是周末吗?大家一起出去玩一下,放松放松。”
听到苏绿说想放松,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最近照顾她,苏绿确实累了。
“那让擎天陪你一起吧,”老太太提议。
“我没空!”
“不必了!”
两人同时拒绝,异口同声。
老太太是明眼人,将一切看在眼里,此时两人势如水火之状,她知道多说也无益。
回到贺家,老太太去休息,苏绿回房收拾物品,收拾了一半,房门传来推开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苏绿没有停下,继续自己的动作,哪怕她已经感觉到贺擎天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去哪?”僵滞了一会,终是他先开口。
苏绿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不知道。”
其实说露营,不过是她随便扯出来,临时应付老太太的谎言,只因她的心太闷了,需要离开这个家几天。
“去哪里露营?”他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苏绿被追问的烦了,回头看他,“与你有关吗?”
她的话彻底激怒他,他一个大步过来,将她反压在橱柜上,两人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连躲避都不能。
苏绿想躲开,一偏头,却意外看到他耳根上一块紫痕,她不是无知少女,她知道这是什么。
心一抽,疼的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满心的悲凉。
昨天那漫漫的长夜,他果然没闲着。
原来还想与他理论,可是刹那间,她连这个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想逃开,逃离他,逃离这里。
她推开他,想走,可是没走一步,就被他拽住,太用力,她跌入他的怀里,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烫人的高温似火,熨烫着她……
可是这温度越暖,越让她难过。
因为她嫉妒,嫉妒这样的温度,就在昨夜才温暖过别的女人。
“放手!”她闭着眼,不想让自己流下苦涩的眼泪。
“你为我煮了面?”他低沉的嗓音,好听的让她难过。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昨天她那样忙碌了一下午,所有的人都看着,就算老太太不说,还有别人呢,怎么能瞒得住?
她没有回答,她为他煮了面,可是面的下场是被倒掉,其实悲惨的不是面,而是她的那份心。
“回答我!”他强行扳过她的身子,却看到她紧闭的双眼,长睫在颤抖。
“你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她没有看他,却是回答了他的追问。
“昨天中午你为我送面了?”他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昨晚才喝的酩酊大醉。
“是!”她一并承认。
“那为什么……”他一滞,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她却明白了,那是贺氏,任何一点关于他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汇报。
想必她昨天送面的事,前台已经告诉他了,可命运弄人,那碗他母亲为他做的面,结果被聂校奈抢吃了。
“因为聂校奈饿了,因为我不舍得他挨饿,”她说了谎,因为她现在的心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她怕他再审下去,她会崩溃。
而她不能,她无忘记昨夜他和沈千儿在一起的事实。
贺擎天的眸色因为她一句话而瞬息万变,最后一片漆黑,“你还真心疼他?”
他咬牙!
苏绿睁开眼看向他,苦笑,“我一向有仁慈博爱之心。”
“仁爱到我昨晚睡在别的女人那里,你也不介意吗?”她惹恼了他,从昨天到今天,她一次次的往他心上插刀子。
“既然你都说我仁爱了,我自然就不介意,”有时候故作坚强,不是为了逞强,而是掩饰不堪一击的脆弱。
好一个不介意!
好一个仁爱!
贺擎天的耐心被她耗尽,他怒极反笑,只是看着她的眸子犀利而凶狠,“你介意也不好奇吗?不好奇我对她喜欢用什么姿势?不好奇我们一/夜做了几次?不好奇我最喜欢亲吻她哪里?”
他一字一句,残忍的像个郐子手,拿着锋利的刀,一下一下捅着她。
如果不是他还抱着她,苏绿几乎站立不住。
有时想像是一回事,亲耳听说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