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若白依旧稳若泰山的坐在病床边,根本无动于衷。
唐枫有些激了,伸手就要去掐乐安的脖子,“行,我现在就把她弄醒,然后你TMD赶紧跟我去检查。”
瞿若白自然不会允许他动乐安一根头发,未等唐枫的手碰到乐安,已经被瞿若白一把弹开了。
“别碰她。”瞿若白低吼一声,冷冷的瞪着他。
而唐枫也不手软,转而擒住他手臂,瞿若伟也上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便将瞿若白按住了。换做平时,他们并不一定能制伏瞿若白,但今夜他本就在车祸中受伤,又抱着乐安跑了十几公里路,累的半死,身体也几乎冻僵了,不过全凭着一口气撑着才没有倒下。
而现在与唐枫和瞿若伟的一番争斗,他的体力明显透支眼中,眼前一黑,高大的身体便倾倒了下去。
“快去叫医生。”瞿若伟搀扶着弟弟,急切的向唐枫说道。
瞿若白伤的不轻,手臂骨折,并且有轻微脑震荡,若换做普通人早就痛的惨叫连连,而瞿若白硬是抱着乐安跑了十几里路,连医生都惊叹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医生为瞿若白注射了安神的药物,转移到高干病房后,他一直没有醒过来。而瞿若伟便让唐枫办理了转院手续,转到中心医院继续疗养。
“那乐安怎么办?”唐枫询问。
瞿若伟蹙眉,他对乐安本来没什么敌意,原本还带着一丝愧疚,可如今自家弟弟为了她伤成这样,他直觉的对她没什么好感。
“打电.话通知她家里人来照顾吧。”瞿若伟丢下一句后,便离开了。
等瞿若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他没想到这一觉会睡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看到乐安那双清澈的、含泪的眼,满满的都是凄伤。他的心就向刀割一样的痛着,他想告诉她不要哭,他想对她说,安安,我爱你。可是,他与她之间好像隔绝在另一个时空,任凭他喊破嗓子,乐安好像完全听不到,她就那样的一直看着他,忧伤而绝望的笑。
“安安,安安!”瞿若白挣扎着,最终在挣扎中惊醒。
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映入墨眸的是一片纯白,晃得双眼微疼。耳边是兰雨嘉嘤嘤不绝的哭声,莫名的又添了几分烦躁。
“若白,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兰雨嘉抹了下眼角的泪,双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掌。
瞿若白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冷漠的将手从她掌心间抽离。
“若白,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你饿吗?我去买些东西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兰雨嘉喋喋不休的询问,而瞿若白依旧不回答半句,他深邃的瞳仁漆黑一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又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若白醒了吗?”正是此时,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瞿将军与唐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见到父亲,瞿若白终于有了一些反应,淡淡开口道,“爸,您怎么来了?身体好些没有?”
瞿仪国在病床旁坐了下来,严肃的脸上依旧透着威严与厉色,而眼睛的皱纹却更深了,连鬓边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些许。天下父母心,瞿将军高高在上,可说到底也是平凡的父亲。他这个儿子,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弄得一身伤痕累累。
“我没什么事,你大嫂那个人你还不清楚,一点小事也能闹得好像天翻地覆一样。这下闯了祸,被你大哥批评了一顿,也老实了。”瞿将军叹声说道。
瞿若白没再继续追问,但多少也明白,此时大哥大嫂只怕又闹得不可开交。
没有人再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瞿将军坐在病床边,脸上显出几分疲惫之色,自从瞿若白出车祸,他几乎也没合过眼。
“爸,您和雨嘉先回去休息吧,让唐枫留下就行。”瞿若白有些虚弱的说道。
瞿将军的目光在他与兰雨嘉之间打量,心下有几分了然。
而兰雨嘉却扭捏着不肯离开,“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顾若白。瞿伯伯,我不想和若白分开。”
“雨嘉,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若白休息。”瞿将军微叹了声,然后起身向外走去。兰雨嘉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离开。
病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唐枫拉开椅子,翘腿坐在床边,懒洋洋的问道,“瞿三少有何吩咐?”
瞿若白的目光依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墨眸微眯,透着丝丝清冷。“那些病例报告被人动过手脚。”
“怎么……可能?”唐枫不可置信的蹙眉。
瞿若白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在那些所谓的铁证面前,他们都过分的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而忽略了人心。
“将乐安住院期间所有当班的医护人员都调查一下,我不相信那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收买所有的人。”
唐枫点头,回了句,“好。”
又是沉默,唐枫迟疑了半响,问道,“你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瞿若白唇角一抹冷笑,却没有回答。
唐枫也是精明人,蹙眉想着,不由得一惊,“兰雨嘉?”
费尽心机的陷害乐安,破坏乐安与瞿若白之间的关系,除了兰雨嘉,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真是她,你打算怎么做?”
瞿若白神情冷然,辗转身形,“无论是不是她做的,我们之间的情分也已经尽了。”
唐枫耸肩,不置可否。
“安安呢?她怎么样了?”瞿若白又问。
“还在原来的那家医院呢,已经通知乔玉鹏了,会有人照顾她,轮不到你操心。”唐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而瞿若白哪里还坐得住,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唐枫赶忙过去扶住他,“你还想干嘛?还没作够啊。”
“我不放心,去看看她,看一眼就好。”瞿若白踉跄着步子,就要向外走,却被唐枫一把按回了床上。
“瞿若白,你就不能老实几天吗!你家老头子现在也在这家医院中疗养呢,你是不是想把他气的心脏病突发啊。”
唐枫的话终于让瞿若白安静了下来,他蹙着眉,有些挫败的躺在床上。
瞿若白被迫在医院躺了三天,期间瞿若伟和瞿梅来过两次,而兰雨嘉几乎是赖着不走,即便瞿若白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仍是笑脸相迎,这样的功力,连唐枫都不得不佩服。
连着几天,瞿若白都没有见到乐安,思念如野草般在心头疯狂的生长着,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瞿若白终于体会到,原来思念也可以这般痛苦煎熬。
这天终于忍不住,趁着护士交班时,他偷偷的溜了出去。
而此时,另一家医院中。
病房内充溢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乐安虚弱的靠在床头,精致的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神情过于平淡。
病床边,高剑枫低头坐着,俊脸铁青,半响不语。
“剑枫哥,你怎么来了?”乐安干裂的唇片轻轻的颤动几下。
“我去看爸,才知道你住院了。我已经通知了水水,她在路上。”高剑枫闷声回答。
“一点小伤,干嘛兴师动众的。”乐安说完,干咳了几声,惨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高剑枫猛的抬起头,愤愤的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缝了十二针还是小伤?乐安,你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就这样把你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他还算男人吗?”
乐安微低了头,唇片颤动几下,干涩的没有发出声音。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从回答。幸福吗?这两个字似乎早已离她远去。
“乐安,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的孩子就是他瞿家人害死的,要不是瞿家人赶尽杀绝,乔玥怡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开车撞你。为什么骗他孩子是故意不要的?为什么独自承担这一切?乐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高剑枫情绪有些失控,这些当然是从赵水水口中得知的,他一直都替乐安不值。
乐安苦笑着摇头,不,不是她矫情,而是她太了解若白,他有责任,有担当,他会将小颜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不想他一辈子活在愧疚自责的阴影之下。
腿上的伤口痛的厉害,她的心口也痛的厉害,小颜的死一直是她的噩梦,每一次提及,她的心都像被撕裂一样。
乐安湿润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目光迷茫的望向窗外,唇角扬着一抹微嘲的笑,“剑枫哥,你说什么是爱情啊?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有甜蜜,就一起分享,如果是痛苦,就一个人承担。剑枫哥,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如果,这一切重来,乐安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只是,她的肩膀太瘦弱,要独自承担这一切,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
乐安明眸低敛起,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的落下来,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然后,唇角扬起坚强的笑靥。
高剑枫默默的看着她,眼眸也有些湿润了。他叹息着上前,将她拥入怀抱,“乐安,别哭,都过去了……”
安慰的话尚未说完,病房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瞿若白高大的身体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病人服,脊背却挺得笔直,双眼泛着血红,冷怒的瞪着屋内相拥的两人。
乐安有些无措的从高剑枫怀中退出,眸中是尚未干涸的泪,透过迷蒙的泪眼,她默默的看着他,看到他眸底闪动的寒光,是那样的冰冷。
“你还知道来看她?”高剑枫嘲讽的开口。
瞿若白冷然一笑,“我的女人,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儿,还轮不到外人插嘴。”他说罢,上前拉住乐安手臂,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她从床上扯下来。
此刻,瞿若白是真被嫉妒冲昏头了,他眼巴巴的想了她这么多天,结果她却在这里跟旧情人搂搂抱抱。他扯着她就往外走,其实就是想将她带回中心医院,既然她不知安生,他就将她锁在身边好了,哪怕锁一辈子。
而他野蛮的行为,高剑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乐安失血过多,血压又低,一直没有恢复,腿上的伤也还没拆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瞿若白,你放开她,她还病着呢。”高剑枫怒吼着,上前阻拦,却被盛怒中的瞿若白反手一拳打在脸上。
这一拳措不及防,高剑枫身子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
一见高剑枫受伤,乐安也急了,她狠狠的甩开瞿若白的手,三两步来到高剑枫身旁,“剑枫哥,你没事儿吧?”
瞿若白的拳头不轻,高剑枫鼻子唇角都流出血。乐安有些慌了,抬头向瞿若白质问道,“瞿若白,你发什么疯?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瞿若白拳头紧握着,声音冷得骇人。“就为了他,你赶我走?”
乐安低头查看高剑枫的伤势,根本就不理会他。而她越是这样护着高剑枫,瞿若白越是恼羞成怒。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将高剑枫从地上拎起来,而此刻的高剑枫也火了,抡起拳头还击,两个大男人很快扭打在一处。然而,高剑枫哪里是瞿若白的对手,很快被按在地上,只剩下挨打的份儿。
乐安急的都快哭了,她原本就不太舒服,此时更是头昏脑涨,眼前直发黑。可任由他们这样打下去,高剑枫不被打残才怪,瞿若白狠起来的时候,谁又能阻止得了。
“住手,别打了,不要再打了……”乐安不停的咳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她还是硬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挺身挡在了高剑枫身前。
这一次,瞿若白举起的拳头没有再落下,而是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乐安,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他愤怒的低吼着,像一头失控的兽。
乐安苍白的小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眼前逐渐的模糊,“瞿若白,到此为止吧,别让我恨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开始摇晃不稳,高剑枫急切的伸臂抱住了她,“乐安,你怎么了?”
“高剑枫,你放开她!”瞿若白怒吼一声,上前就要将乐安扯入怀中,而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喝叱。
“若白,你干什么!”瞿将军站在门口,威严的脸上一片铁青色。而在他身旁,乔玉鹏和赵水水都赶来了。
“乐安!”赵水水扑到乐安身边,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瞿若白,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还是不是人啊,她为你受的苦还少吗?”
瞿若白僵硬的站在原地,面对赵水水的质问,沉声不语。
“若白,跟我回医院。”瞿将军冷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慑。
而瞿若白站在原地,像扎了根的苍松一样,根本不移动分毫。气氛一时间便有些僵住了。
乐安急促的喘息着,刚要开口劝瞿若白离开,却被赵水水抢了先。
“呦,今儿人来的可够齐的啊,既然都来了,有些事儿也好说道说道。”赵水水扬起下巴,语气中满是嘲弄。
乐安心口一惊,冰凉的手紧紧的拉住赵水水,近乎哀求道,“水水,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什么都不要说,好不好?”
赵水水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盯着瞿家父子,“是啊,本来都过去了。可有些人TMD就是揪着不放,既然不让别人好过,那干脆谁也别好过了。”
凭什么乐安要独自承受一切,而瞿若白却可以逍遥快活,这样不公平,对乐安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赵水水,你把话说清楚!”瞿若白突然开口,隐在宽松袖口中的拳头紧握着,发出微弱的骨节撞击的脆响。他心中已经隐隐预感到,赵水水要说的,应该就是乐安当初流产的真相。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都走啊……”乐安突然变得失控,她挣扎着,想将他推出病房,却感觉双脚发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安安,安安!”瞿若白急切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回病床上。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为乐安做了检查,好在人只是暂时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
病房内,瞿若白寸步不离的守在乐安身边。赵水水与高剑枫站在另一旁。
“我出国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瞿若白出口的声音异常沙哑。
赵水水冷笑一声,“怎么?不再相信那些捏造的病例了?瞿若白,你做好面对一切的打算了吗?”
瞿若白淡漠起身,丢下一句,“别打扰安安休息,出去说。”他说罢,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瞿将军与乔玉鹏都在,人的确是够齐了。
瞿若白独自站在窗前,伸臂将窗棂大敞开,冷风呼啸着灌入,刺骨的寒反而让人更清醒。
赵水水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唇角扬起讥讽的笑。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之久,而那些画面却依旧历历在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连疼痛,都是那样的清晰。
“当初,你出国之后,乐安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孩子对于当时的乐安来说,是绝望之中唯一的曙光,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肚子里的孩子出世,等着做妈妈呢。”
赵水水说到此,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冰冷的目光从瞿家父子身上扫过,“可你们瞿家做的也真够绝的,查封了乔家所有的资产,连乐安的银行卡也冻结了。她那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姐姐,没有钱根本就活不了。她跑来找乐安要她外婆留下的那15%的瞿氏股份,可乐安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上哪儿弄出钱来。乔玥怡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就开车想要撞死她,结果……”
赵水水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却继续说道,“结果,乐安没死,只是右手废了,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不能拿手术刀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四个月的胎儿承受不住强烈的外力撞击,当时就失去心跳,胎死腹中。”
瞿若白一直压低着头,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情绪。而坐在一旁的瞿将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时候部队的工作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
然而,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结束,似乎惨痛的不仅仅是失去,而是失去之后更惨重的经历。
“失去孩子之后,乐安整个人都崩溃了,吃什么吐什么,几天的光景就瘦的不成样子。后来,又患了精神抑郁。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照顾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朵花儿一样枯萎,却无能为力。可即便这样,你们还嫌不够,你那个亲姨妈,她利用乔伯父的案子逼迫乐安离婚,如果她不离婚,乔伯父就要做一辈子牢。”
赵水水说完,抬起头看向瞿若白,愤愤的看着他,好像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她被迫无奈才拿着离婚协议去找你,可是,瞿若白,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瞿若白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隐在暗处的俊脸一片阴郁,剑眉深锁,此刻,他也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一天,他让乐安滚,他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他一定是疯了才对她说那些狠话。
赵水水冷嘲的笑着,然后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总之,乐安那天回来之后就变得很不对劲,然后,独自一个人跑到海边,坠海自杀。如果不是我和高剑枫发现的及时,这个世界上早TMD没有乔乐安这个人了。”
赵水水爆完粗口,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泪,起身就走开了。
高剑枫伤的也不轻,起身向楼下的外科走去。
乔玉鹏僵硬的坐在长椅上,苍老的眼眸微微的潮湿,当时他被关在里面的时候,乐安曾对他说要当妈妈了,可后来等他出狱,却没见乐安再提过孩子的事儿,他也不忍触动女儿的伤心事,对此只字不提,却没想到,是乔玥怡那个畜生干的好事。
那时二审判下来的时候,他也觉得蹊跷,但事情走到那一步,很多事他也不愿深想。原来,他的自由是用乐安一辈子的幸福换来的。
他踉跄的起身,在经过瞿若白身边的时候,沉重的叹了声,他并没有责备,而是无奈的说道,“若白啊,你和乐安,真的不太合适,何况,瞿家我们也高攀不上,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纠缠了。”
瞿若白紧抿着刚毅的唇,唇角边是极苦的笑。怎么可以这样呢?他那么那么爱着的安安,他怎么能放手。
而瞿将军一直坐在长椅上,看着瞿若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摇摇晃晃的走进乐安的病房,高大的背影落寞而凄凉。
整整一夜,乐安昏迷不醒,而瞿若白就站在窗前,落寞的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恍惚间,想起在哈尔滨时,她和一群孩童在飘雪的街道上打雪仗,那时的她,笑的有多开心啊。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笑,她不常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像阳光一样,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灰暗。她从不知道,她对着他笑的时候,他愿意给她全世界。
可是,为什么明明深爱着,却还是将她伤的最深。如果,当初他没有当逃兵,乐安就不会发生那些意外,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不负责任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也害惨了乐安。而他却还在理直气壮的怨恨她,伤害她,赵水水骂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当他将离婚协议书甩在她身上让她滚的时候,她一定很痛苦吧?当他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他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伤心欲绝?一直以来,都是他一步步将乐安逼到了绝望的深渊,甚至将她逼向死亡。
想至此,瞿若白只觉得呼吸都几乎窒息了,他紧握着拳头,青色血管根根凸起。
乐安说: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恨你。
可是,他宁愿她恨,恨一辈子也好,要打要杀都好,只是,不要结束,他不能失去,也不舍得失去,她就像他的心一样,没有了心,还怎么活?!
瞿若白在窗前整整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乐安才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就是窗前那一抹高大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与凄凉,看的人心疼。
她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低低的唤了声,“瞿若白。”
他迟缓的回头,呆愣了片刻,才来到她身边,“这么早就醒了,再多睡一会儿吧,天才刚亮。”他的声音很温柔,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并细心的掩上被角。
乐安躺在床上,清澈的明眸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只是,眸中荡漾着莫名的苦涩,“若白,你,都知道了吧?”
瞿若白抓着被角的手微顿了下,片刻后,才艰难的点了下头。
然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瞿若白的目光茫然的落在窗外,窗外雪霁天晴,而他们那些疼痛的过往,可不可以向外面的天气一样,太阳升起后,便烟消云散。
“安安,你看外面天晴了,你腿上的伤还痛吗?要是不疼了,我们去趟民政局好不好?上次我们都没有将手续办完呢。你放心,我抱着你去,不会扯裂伤口了。”瞿若白握着她微凉的小手,自薄的说着。
“你说的对,咱孩子怎么能是私生子呢,还是先把手续办了,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儿,我们就要孩子,小颜还是小扬的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都把他捧在掌心里疼着,到时候,你别吃醋就成……”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而一向漆黑的墨眸却是涣散的,好似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