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的草汁浸在口中,却不觉苦,也许最苦的是人生,而不是这大自然的无奈了。
不一会,天色就暗淡了,夕阳如血,这寂静的一隅却突然起了一声嘶叫。
是什么?狼吗?
夜还没有来,狼就倾巢而出了吗?
伊璃向着山间的一条小路走去,说是小路,其实又不算是,延大概从来都是一路飞来的吧,那路上几乎都是草,只是草倒得太多,所以伊璃就认定那是路了。
或许是延在山洞里在山寨时,有人偷偷来这里寻看吧,于是,这里便有了一条“路”。
飞快地跑着,想要逃开狼吻,狼的叫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延似乎有些不好,怎么可以将她独自一人撇在这山间。
她一个弱弱的女子又何以有力气与这些畜生来相斗呢,人尚且斗不过来,又何况畜生呢。
伊璃不敢回头,撒开腿拼命的跑,终于跑不动了,蹲在一株槭树下喘息着。
心里的恐慌有增无减。
蓦然,那槭树的不远处,她听到了人声,是延,还有凡儿……
“凡儿,谁让你过来的,还好你及时出声,不然我会错手杀了你。”
“延哥哥,我等不及你回来吗?一急就忘记了你的寨规了。我不是人还没到就被你逮到了吗?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延哥哥,你就当我只是在这里等你好了。”凡儿的小嘴拐着弯的先把自己撇了责任。
“臭丫头,就你会说,看在师傅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哈哈。”
“延哥哥,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延哥哥,你要帮我啊。”凡儿撒娇的说着话。
看不到延的表情,可是延着黑衣的样子,一如男人,那装扮说不出来的酷。
凡儿没有看到水中的她与延,如果看到延的女性体征,不知道凡儿又会有什么表现。
“小凡儿,又有什么事啊?”
“听说沙漠里有一种草能治百病,凡儿想让延哥哥陪我一起去找。”
“凡儿又没有生病,又是要为师兄打算吗?”不喜欢男人还把自己装作男人,这个延有够矛盾的。
“你早知道啦,还问什么。”
“那小子活该被师傅下了情盅。看他的意思还蛮坚决的,除了雪儿他谁也不要啦,死守着寒潭,也许就要一辈子不出世了。”
“才不是,他……他还喜欢……”凡儿不说了。
伊璃暗自猜测着他们的话中之意,又一个雪儿,她到底是谁,从前那个黑衣人也将她认作是雪儿,看来,她与雪儿一定很相象。
原来子淳喜欢的是雪儿,而她不过是雪儿的替代品罢了。
心有些麻麻的痛,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失了身与心给他,如今已是覆水难收了。
“那死小子又有了喜欢的人了?有你有雪儿还不够?”延似乎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你今个抢在怀里抱到白云泉的那个女人吗。”
“是她,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机会说啊。你一见她就带着她跑了,我哪里追得上。”凡儿似乎满肚子的委屈。
“哭什么,我收了她做我老婆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
“好啊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鬼丫头,一定又逛我了。”
“延哥哥,你陪我去沙漠吧,我要救淳哥哥。”凡儿坚定的话语响在伊璃的耳边。
原来凡儿真的是喜欢子淳,怪不得她欲救她,又故意让她被流放,这样是为了减少她与子淳相见的机会啊。
爱之不予啊。
情深才会难却,才会不顾一切,她懂了,她不怨凡儿。
她也要去沙漠,要为子淳去寻那一方草药,为了爱,女人可以无怨无悔的去做一切的事情。
静静的躲在树下,连呼吸也轻轻的,不想让凡儿发现她的踪迹。
她怕,怕凡儿不带她一起去沙漠,无论子淳爱的是不是只有雪儿,她依旧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如果可以,她也要救他,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只是,她的爱,太过卑微。
蹑手蹑脚的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折回到白云泉,一心想要离开延与凡儿越远越好。
如果延找到了她,就只说迷路了就好。
听到她们的谈话那完全是一种意外,可是如今她却有些后悔听到了那些对话。
凡儿叫“淳哥哥”叫得好亲切啊,可见她根本不是子淳的什么下人,说不定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延似乎与子淳是同门兄弟,不然为什么她说是师傅下的情盅。
子淳一定是不喜欢凡儿,他躲着凡儿,所以凡儿才偷跑出来寻他的吧。
凡儿救她是看了子淳的面子,而让她离开子淳的视线是因为凡儿喜欢子淳。
而子淳最爱的似乎只有那个雪儿。
当所有的一切有了答案,伊璃的脚步已有些踉跄,情为何,伤心又为何,一切都已无用。
可是她依然心心念念的想着子淳,那是怎样的一份难以割舍的爱恋啊,从棋赛开始到竹屋……
即使他不爱她,她仍旧改不了自己的一颗心。
还没有回到白云泉,耳边风声忽至,人影一闪,是延,延寻到了她。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延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在找你,迷路了。”伊璃也装聋作哑。
“哦,你叫伊璃是吗?”
一定是凡儿告诉她的,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香间坊的一个小女子罢了。 “嗯,你唤我伊璃即可。”她淡淡的。
“走,带你回山寨。”延不由分说的揽住她,飞身向山寨而去。
舞,不过是要看她的舞罢了,她就舞给她看,看过了,也就没了新鲜,女人与女人,延注定会放过她的。
凡儿还是有良知的,至少除了不让她与子淳再见,她总是在适当的时候为她解围,这一点伊璃心中还是无限的感激。
因妒生恨吗?不会,她不是妒妇。
她被延抛在插满火把的山洞中,延已歪身在一张软榻前,自在的品着茶铭,望着红地毯上不知所措的她。
“跳吧,跳给我看。”延催促着她。
“快给大爷们瞧瞧。”四周的山贼们在起哄。
山贼无将她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中,伊璃慢慢的起身,桃红色的身影与这里的野蛮粗犷是那样的不搭。
她已不在意,一起劫来的那些女人呢?早被山贼们分光了吧,比起她们,她的遭遇会好上许多了。
盈盈起身,纤弱的身形,柔美的面容,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与期待。
静寂无声,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她的舞。
伊璃却不知如何舞来,无曲无声啊,她立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如玉般晶莹美丽。
正在此时,一曲笛音悄然而至,恍若天籁,妙不可言,是谁在为她伴舞。
不自觉的望向那声音的来处,竟然是延,延一面吹着长笛,一面微笑的望着她,眼神里都是期待。
伊璃配合着那乐曲,弯身展袖,飞袂拂云雨,翩若兰花开,曼妙雪萦飞,一时间所有的人皆大开眼界,这样玄美的舞姿居然打动了那些整日里在刀枪棍棒中摸爬滚打的山贼们。
伊璃恣意的旋舞,她的眼里无人,只有心里有一份牵挂与爱恋,为了要去沙漠,她将舞舞到极致。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腰间的裙褶,用她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出了一份绝美的天地。
那忽而舒展忽而频蹙的弯眉使人几乎听得见她对人生的呐喊与坚定,那情形如莲花的花开瓣颤,尽态极妍。
舞毕,所以的人都震撼了,包括山贼,包括延,甚至也包括她自己。
原来,用心舞就的舞姿才是最美。
延从软榻前走下来,一身黑衣的她,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她看着,似乎要望尽她的骨髓般。
“果真如凡儿所说,美到极致,伊璃,我不会再放过你了。”她缓缓的揽起她的腰,仿佛在抚摸一件艺术品,轻轻的,让羽毛轻飘而过。
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次掠走了她,徒留下山贼们羡慕的目光。
“这舞娘,她是尤物。”有人在窃窃私语。
“老大又有艳福了。”
这一次,伊璃没有被抛进水中,而是被扔在柔软的床帐内,随即覆上的是延热烈的笑颜。
“伊璃,我发现我更爱你了。”
吓,她与她都是女人啊。
这是什么话。
伊璃惊讶的望着延,她无限无语中。
“我就是爱上你了。”延自说自话,唇已然欺了上来。
伊璃正要躲开,延的手已抚上来扶着她的脸,两腿压着她的身子,伊璃已无法动弹,吻轻然而落。
落在她的唇间,女人的吻,第一次,带给她的震撼是不可思议。
“不要。”当那轻吻离开她的瞬间,她哭泣道。
“我就要。”延男人的味道又乍现,仿佛两面人一样让伊璃无所遁行。
“不要。”那怪异的感觉充斥在周遭,她真的不想要。
“你逃不掉了,除非你的淳哥哥还要你。”延笑嘻嘻地说,倒是不回避她的从前。
是了,如果与子淳再也没有交集,那么她已失清白的身子又能再嫁与谁呢,更何况除了子淳,她也不想再爱。
人生便是这样的矛盾体。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更不可能爱了。
她可以利用,延可以带她一起去沙漠,她也要救子淳。
“给我些时间。”伊璃眼迷离的回应延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