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我、让我陷害你的人是……”王猛承受着极大压力,千般犹豫下,他再也撑不住了,想着干脆背弃承诺,供出谢天和,别人不管,起码给自己留下美好的无限希望。
“咳咳!”然而谁知,话说到一半,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三个字的人名淹没在了不和谐的噪音当中。
陆扬急得差点咬掉舌0头,口齿不清地追问道:“谁?你说的是谁?我听见三个字,好像是谢什么……”
可是王猛忽然闭上嘴,缄默不语了。他低下头去,满脸羞愧和震惊,由于场外干扰,整个人从陆扬的心理战中清醒过来。
“CTMD,谁?知不知道,咳嗽给我滚出去咳嗽!”程博光勃然大怒,不顾形象地张口就骂。
陆扬也愤然扭过头去,盯着声音来源,想骂,却张不开嘴。
只见咳嗽完捂嘴擦拭的,并非一个人,而是郑锐和吴兆华两位位高权重的正副局长!二人之间应该没有串通过,老哥俩正在那里彼此对视呢,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为他俩的默契感到高兴。
“郑局长,吴副局长,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知不知道,案情审讯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若是旁人,骂了也就骂了,毕竟是局长级别的人物,程博光再次质问的时候,语气虽然严厉,但照刚才客气了不少。
他的话没有说的太直白,不过人们心照不宣,所谓‘关键时刻’,不过是心理施压的最终阶段,通常能够逼迫得被审讯者承受不住重压,干脆说出实情,一了百了。
郑锐站起身来,举起双手,满脸歉然道:“程县长,不好意思,人上了年纪,有些风寒是难免的,一时没控制住,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他呢?”程博光气得胸口起伏,怒指吴兆华,问道。
“昨天夜里,我们老哥俩彻夜长谈,聊如何配合你的改革工作的问题,以及招商局今后在你的带领下,如何发展。我们害怕吵到家人,全去了阳台,以至于伤风。”
郑锐正色回答,说得有板有眼,笑问陆扬:“小陆,你神通广大,不相信的话,可以查查我的通话记录,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陆扬从始至终,没有想要找郑锐的不痛快,反而对郑局长颇有好感,自己和他的心腹爱将明争暗斗,他也不包庇偏袒,任由年轻人历练。
陆扬的想法,只是要干掉越来越过分的谢天和而已,至于后面会引发的政治后果,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听到局长大人讽刺意味颇深的问话,他摆手道:“哪里哪里,局长工作繁忙,彻夜不休是经常的事,风寒感冒是你们爱岗敬业,不忘初心的证明,我们应该学习。”
直到现在,郑锐也对陆扬没有坏印象,无非是年轻人小打小闹,玩大了而已,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有那个自信,不会被陆扬顺藤摸瓜,给拉下马。几分钟之前的咳嗽,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理会识时务的陆扬,转向更为难缠的程博光,问道:“副县长,我已经为我的咳嗽作出解释并道歉。如果你不满意,大可进行惩罚,作为下属,我和吴副局长,愿意无条件接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竟然堵住了程博光的嘴巴,让他再愤怒,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人家不过是咳嗽而已,又是堂堂局级领导,能惩罚什么?不怕彻底丢失民心,被群起而反抗吗?
程博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直直盯着郑锐,冷声道:“郑局长,你咳嗽我没有意见,但是时间节点,是不是太巧妙了点?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也要懂得避嫌才好。”
“明白了。”郑锐似笑非笑地满口答应下来,却伴随着一个非常不正经的耸肩动作,代表他没有将年轻的副县长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半公开兴致的交锋,郑锐隐忍了五天的时间,扎一张口,便让程博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火冒三丈也无济于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更何况,他轻轻一咳嗽,让副县长颜面受损不说,那边尚且打断了王猛崩溃后的坦白呢!
猛地想到了这点,陆扬和程博光齐齐回头,一看,心凉了半截。只见王猛的神态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纠结犹豫且带着几分崩溃的样子,荡然无存。
“王猛,你……”陆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某些东西,他不愿让精心筹划的心理攻势,成为梦幻泡影。
“陆主任,不必再问,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没必要推卸责任,接受所有惩罚。”王猛打断了他,表明态度。
经过郑局长的一打断,他有了充足的时间权衡利弊,不被陆扬步步紧逼后,他想明白了,还是自己承担最好。郑锐为自己的咳嗽辩解时,反复提及‘家人’,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王猛很爱自己的家人,正因如此,他想在自己不能和亲人朝夕相伴的岁月里,保护他们……
见此情景,陆扬彻底明白,那么多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再也套问不出谢天和的名字了。不服输地软磨硬泡了半天,依然没有效果,他放弃了,叹息道:
“好吧,王猛,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咱们之间没有更多话好说,叫程副县长给检察院打电话,跟着他们走,接受程序化的调查吧!”
他的话语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无奈,通过这件事情揪出谢天和算是没有可能了,以后想击败最大的敌手,唯有重新洗牌,利用其他的事件了。
程博光是聪明人,也明白个中缘由。火冒三丈的他尽量不去看郑锐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给检察院打去电话,要他们派人过来,带走政治0犯王猛和冯虎。
当然谢天和有重大嫌疑,也会接受调查,但是结果人人知晓,用不了多久,便会洗刷掉所有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