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哭了个够,吸了吸鼻子,这才说了起来。
“我去一处宫殿里看了看,就是拿了个弓箭,他就很生气又……又很讨厌我的样子。”
“还把我的手掐红了!”凤璃撩起衣袖,把现在仍有五个红红的指印手腕露给她看。
太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揉:“那你可知你去了何处宫殿?”
凤璃歪头想了想:“陌风殿。”
此三个字一出,不仅是太后,就连兰竹和辛公公也变了脸色。
太后还是扯了扯唇:“那难怪……”
“嗯?”凤璃眨着哭得红红的眼睛。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你可知,陌风殿曾住着谁?”
凤璃摇摇头:“不知。”
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的焦距渐渐散开了,思绪像是回到了从前。
“那里,曾住的是哀家的大皇儿,陛下那英年早逝的兄长,龙昱锡。”
“八年前,先皇身体仍健壮之时,吾儿战死沙场。”
凤璃怔住了。
那就是说,那把弓,是龙珏逝去的皇兄曾用的弓?
那座宫殿,一尘不染,应当是他常常喊人打扫,难道……是还想着兄长有朝一日能够归来吗?
传闻中,龙昱锡是大秦的大皇子,武功绝世,精通兵法,英勇善战,收复了南方的一片富饶之地,还领兵灭了北戎。
听闻龙昱锡带兵上阵,仗还未打,就已让敌军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龙昱锡志在护国,太子之位,就落在了龙珏的头上。
可惜,江湖传言。英雄早年在回城路上,身中琉兰国埋伏,乱箭射死。
想到此,凤璃的心中一堵。
龙昱锡当真是位出色的,历经百战的大将军。
可却这样战死。
两年前,龙珏率领将士,为兄复仇,踏平了琉兰国国土。
可哪怕如此,故人已去啊!
龙珏应当是对他的兄长感情很深很深,难怪,她拿了龙昱锡的弓箭,他那么生气。
甚至……厌恶她。
他应该是怕她把龙昱锡的遗物弄坏了吧?
“母后,那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啊?”凤璃的心更堵了。
“他,一直放不下那件事啊。”太后忍着丧子的悲痛,叹息道。
“我去找他。”凤璃二话不说,提起裙角就跑。
“哎,娘娘!”依灵给太后行了一礼,连忙跟了上去。
原地,殿内的气氛逐渐低沉了下来。
放不下的……又岂止龙珏一人?
“太后,饭菜都快凉了。”兰竹也忍着心痛,提醒道。
他们,都是看着龙昱锡长大,看着他如何成为一国将军。
可现实总不尽人意。
太后缓缓合上了眼,“收了吧。哀家,吃不下。”
她那可怜的皇儿啊!
御书房——
守卫这次拦住了凤璃:“娘娘,陛下不在御书房。”
“啊?他不在?”凤璃惊讶道,“那陛下在哪儿?”
另一个护卫想了想,道:“依着那方向,想来是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凤璃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转身道:“依灵,我也要去国师府。”
“小姐,你还没吃午饭呢!”
“知道了这样的事,谁吃得下啊?”凤璃说道。
国师府上,种植着各样的花花草草,后院里,一眼望去,一片花海。蜜蜂都在其上飞来飞去。
花海中,刀光剑影掠过之处,花落满地,溅上了点点泥水。
陆天堑站在远处缓缓摇着扇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又心疼了。
他这些花都是来自各地的名花,这又被糟蹋了一片!
每当他的花海遭殃,永远只是因为那件事……
他不问都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应之快步走来,拱手道:“国师,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没看到他这儿还有一个人在这儿折腾吗?
应之一顿,话语却急切了起来:“可娘娘说您不见就把咱国师府的大门给拆了!”
“她敢!”话这样说,陆天堑还是怕凤璃一言不合万一真把他府门拆了,那以后他一堂堂国师还见人吗?
回头看了眼花海中都看不清影子的人,陆天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
国师府的朱门前,凤璃手里拿着软鞭,一抽一抽地,抬头望着那张写着大大的“国师府”三字儿的门匾。
凤璃等得不耐烦,眼看着她一鞭抽向了门匾,陆天堑手中的扇子同时飞了过去:“住手!”
凤璃转头看见扇子疾速飞来,一个转身,鞭子缠住那扇子,又将扇子扔了回去。
陆天堑飞身接回扇子后,稳稳地停在凤璃面前:“皇后大驾国师府,有何贵干?”
凤璃将软鞭又缠回了腰间,质问道:“龙珏是不是在你这儿?”
“皇后说笑了,陛下政事繁忙,怎么会……”还未说完,凤璃就一把推开了他,冲了进去。
“在不在,我找了再说!”
“哎!小皇后!”陆天堑跟了上去。
“珏是在这里,但他不会见你的!”陆天堑还是如实相告。
“见不见,由不得他决定。”
凤璃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哪儿?”
陆天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带她去吧,早晚都能找到!
“跟我来。”
视线所及处,是看不到尽头的花海,被内力波及,离凤璃最近的花儿都摇摇晃晃地。
远处,龙珏手中的剑所及处,一片花落,剑气带着花瓣飞至了半空,缓缓飘落之时,又被击得粉碎,随风飘开了。
花香四溢,可没有人的心情是愉悦的。
“他这样多久了?”凤璃轻声问道。
“两个时辰。”陆天堑淡淡道。
凤璃呆住了,“他都没有停下来过?”
“他只要想起了大皇子,便会来此,常常舞剑到深夜。”
陆天堑顿了顿,又补充道:“从未停歇。”
凤璃蹙紧了秀眉,“当真是疯了!”
久久不见龙珏要停下的趋势,凤璃从腰间抽出几个如柳叶般细薄的刀片,反手飞了出去。
只见龙珏冷然回首,舞了几下剑,那几个刀片比风还快地直冲几人而来。
恰好一个接一个地钉在了几人身后的木柱上,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